第52章 . 独享你 永远不分手。

场馆内继而响起出场音乐, 激越的背景声中,四面的气柱机同时喷射出几米高的气雾,升降舞台升到最高点, 那人完全亮相的瞬间, 束束聚光灯倏地定格到舞台正中央。

在震撼的现场效果下, 他的出现燃爆全场, 引得台下声声呐喊和尖叫。

男人一身白色长衫,中国风水墨刺绣, 手腕带了串琥珀佛珠, 蓄着中分过颈发,优雅中平添几许文艺和忧郁的气质。

颜如琬琰, 眉似远山, 空谷幽兰。

和网上说的一样, 是个仙气十足的不老男神, 完全看不出他的年龄已近五十。

“大家好,我是应封。”

男人含笑着抬了下手,声音温柔得犹若林籁泉韵,内敛中不乏稳稳的自信, 他的登场, 使得热烈如火焰山的舞台,仿佛瞬间成了晨间的山林。

观众都被惊喜到了, 欢呼声久久不息。

显然是想不到, 今贺的演唱会能邀请到这位出身戏剧世家,任京市剧院一级话剧演员和歌唱家的老艺术家。

二十多年前京市剧院还叫京市大戏院的时候, 他就凭借剧目《锁麟囊》里的男旦一角,年少成名了,封哥的敬称便是从那时开始。

今贺上前和他拥抱, 和观众一样兴奋激动,抒发对前辈的喜爱和感谢,并表达很有幸得到他的新歌编曲。

在外界眼里,应封是个相当斯文且温和的成熟男人,他高情商的回答也是听得人无端舒心。

应封的出现将演唱会的气氛直接推向高.潮,相关话题迅速登上热搜。

之后就是万众期待的合作表演。

宋黎坐着纹丝不动,身后是嘹亮的吆喝,和黑暗中千万支挥舞的荧光棒,前方是绚烂耀眼的舞台。

她在这个过程中渐渐静下来,出神地望着台上的人。

苏棠年突然间无措了,支吾片刻,她故作轻松地碰了下宋黎的胳膊:“没意思没意思,崽崽,咱们走,不听了。”

宋黎忽地眼睫一颤,散远的思绪扯回。

她眨了下眼,慢慢牵出一抹笑,声音竟意外地平静:“来都来了,听完吧。”

苏棠年担心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合作演绎完新歌后,应封还有个独舞台,表演的是他经典的成名剧目,《锁麟囊》中薛湘灵落魄时怅然命运的一段。

宋黎眼底情绪翻涌,却又一瞬不瞬地盯着舞台,像是要逼自己将这画面认真记住。

干冰机制造出云雾缭绕的舞台。

男人立在云烟朦胧间,声腔柔情悠远,风风韵韵,唱着:“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一开嗓就惊艳了万众。

演唱会结束是在晚上十点。

前半小时和之后的那段时间,宋黎截然是两个心境。

盛牧辞在一小时前给她发过消息,说他在停车场,结束后说一声,他开过去接她。

所以退场后,宋黎就让苏棠年先走。

那么晚了,体育馆门口的人群却迟迟未散,不少粉丝都想回后台碰碰运气,如果能偶遇今贺和应封就去要签名和合照。

走前苏棠年还很忧心,隐晦地劝她别在意,都过去了。

宋黎懂她意思,笑笑说没事,还说自己好得很,若无其事眨眨眼:“门票可贵了呢,不听完多浪费。”

苏棠年离开后,宋黎没有在体育馆等盛牧辞,这里人太多了,她散步到附近的公园,在滑梯口蹲坐下来。

这时间点,公园里早已没了遛弯的人,四周悄静,一盏路灯映照下一圈淡淡的橘光。

宋黎抱着腿,下巴抵在膝盖,从包里摸出一只钱夹。

香奈儿的经典黑金,皮质陈旧,明显有很多年头了,不过保存得好,没多大磨损。

打开钱夹,探进内层,有张薄薄的票券。

相当复古的淡红纸,是一张戏院门票,印盖了当年票务组的红戳,墨字信息全是繁体——

京市大戲院。

1996.2.14,肆座包厢,晚七点。

鎖麟囊。

翻过票券,背面有一行蓝墨水的钢笔字: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字迹清雅娟秀,是她妈妈写的。

宋黎很小心地摩挲着票券。

她听完今晚的演唱会,其实就是想看看,他究竟是有什么样的魅力,能让妈妈一听声音就钟了情,一头栽进爱欲的沼泽,至死都无法自拔……

宋黎把东西放回包里,脸埋进膝间,从应封现身演唱会开始,到现在,她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就这样蜷着闭了会儿眼。

突然,听见一点微弱的声音,似乎是有个很小的东西从滑道滑了下来。

没等宋黎作出反应,那东西不痛不痒地撞到她身后,在她臀后卡住。

宋黎疑惑地睁开眼睛,手伸到腰后,探了探,摸到方方圆圆的东西,拿到眼前一看,金箔纸上印着“creme cacao”。

居然是一块巧克力糖。

宋黎抬起头,回眸往高处一望,就看见了滑梯站台上,他居高临下,立在半明半暗的光晕里,双手搭靠着木质围栏。

咬着烟,唇间一点猩红的光,翘着慵懒的笑意在瞧她。

宋黎愣住。

他是什么时候跑到上面去的?

滑梯站台大约有两米高,这种高度对盛牧辞而言不足为道,他握住栏边,突然翻身,从高台一跃而下,稳稳当当站住。

宋黎却吓得尖叫一声,几乎在他跳下的同时,她猛地站起跑过去。

“你又这样!真摔了怎么办!”宋黎打他的胳膊,上回在阳台也是。

“摔不着。”盛牧辞不以为意。

宋黎惊魂不定,不理他。

盛牧辞拨弄了下她的耳垂,嘴里叼着烟,语气散漫:“蹲在这儿跟小孩儿似的,演唱会听得不开心?”

“不是……”宋黎低下头。

盛牧辞夹下嘴里的烟,磕了磕灰:“那这是怎么了?是我哪儿惹你不高兴了?”

今晚的事发生得太突然,宋黎一时没能消化,脑子里乱得很,没多余心思想其他。

宋黎没有回答,只说,我们回去吧。

盛牧辞在昏暗里凝视着她,也跟着沉默了。

那辆军绿色牧马人就停在公园旁,盛牧辞已经先将十四送回家,车内寂静,宋黎独自坐在副驾驶,手里的巧克力糖纸捏得窸窣响。

盛牧辞抽完那支烟后,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手搭在了方向盘,却迟迟没去开动车。

车在路灯下,昏黄的光似在玻璃前窗镀了层薄薄的金,映得车内明一处,暗一处。

两个人都静着,各怀心事。

过一会儿,盛牧辞忽然出声:“不想和我去京市,是不是因为觉得……”

略一停顿,他偏过脸对着她道:“我没那么喜欢你?”

宋黎听得一愣,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