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6章 四塞之地

换位思考一下,司马伦当然清楚曹亮肯定会扬长避短,从自己的强大之处从对手的薄弱之外下手,潼关和武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换作是谁,想要拿下这两座险要的关隘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么曹亮自然不会在潼关和武关前自耗兵力,而是选择从他擅长的地方入手,白马渡的经验证明,那怕司马军做出再强的防御体系来,想要阻当并州军的渡河攻击,都是非常难的事。

所以曹亮必然要从最弱的一个环节下手,而蒲坂津必然成为首当其冲的目标,如何防住蒲坂津,将会成为整个关中防线上最为重要的一环。

司马伦能够选择的人并不多,考虑再三之后,他还是选择了钟会,在现在司马军能够调用的将领之中,也只有钟会善谋略有大局观有大将之风。钟会一直以来都是司马师所重用的人,那怕经历了冀州之战的失败,司马师对钟会还一直信任有加,所以刚刚接任大将军的司马伦,继续地重用钟会,也有利于司马军内部的平稳。

将这三处紧要的关隘做出安排之后,司马伦稍微地舒了一口气,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松懈下来,关陇的南面是秦岭,与蜀国相邻,一直以来雍凉方面的主要对手就是蜀国的军队,自从诸葛亮死后十余年,魏蜀边界倒是沉寂了不短的时间,但随着姜维的上位,边界上又是战火重燃,姜维的不断进攻让雍凉守军甚至头疼,根本就脱不了身。

姜维属于那种投机分子,当魏国这边深陷内乱之时,便是姜维进攻最为欢实的时候,所以可以预见到,接下来姜维肯定会连续不断地发起进攻的,不停地来骚扰关陇的南部防线。

对付姜维,估计也只有郭淮是最有经验的,所以司马伦将对付蜀国的任务全权交由郭淮的负责,由郭淮来坐镇长安,不过一旦姜维发起进攻,郭淮将会全力以赴地应战之。

由于秦岭古道有六条之多,谁也无法保证蜀军会从哪条古道出兵,诸葛亮在世的时候,大多数是从褒斜道或者陈仓道用兵的,姜维用兵,更偏西一些,他常常会从狄道一带出兵,但有些也会选择其他的路径,这种随机的不确定性,让司马军无法做出固定的防御,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好在蜀道艰难,粮草转运困难,司马军只要一直贯彻当年司马懿的战略方针,一个拖字诀,就能把蜀军的进攻化为无有。

在这方面,郭淮是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他秉承了司马懿的作战精髓,以稳守为主,用磨功就可以把姜维的士气给磨没了,所以姜维的数次进攻,虽偶有小胜,但最终却不得不撤退,因为蜀军的粮草供应始终是一个无法解决的短板,他们只利于速决,一旦进入到相持状态,根本就无法坚持下去。

唯一让司马伦担心的是郭淮的身体,郭淮已经年逾七十,精力和体力大不如前,和蜀军打持久战,也是极为消耗心力的,司马伦担心郭淮吃得吃不消。

不过郭淮却表示,没有任何的问题,如此危难之际,他必定肝脑涂地,也不会辜负司马懿的恩情。

郭淮可以说是司马懿一手提拨起来,在司马懿担任雍凉都督的时候,郭淮就从征西护军一路做到了雍州刺史的位置之上,高平陵事变之后,郭淮更是成为了雍凉的一把手,全面负责西线防区,成为司马氏集团的得力干将。

当年王凌叛乱之时,郭淮之妻便是王凌的妹妹,按律当诛,但司马懿却恩赦了她,这让郭淮是感激涕零,对司马氏更是死心塌地,在司马军中原之战中一败再败的背景下,郭淮镇守的雍凉之地却是坚如磐石固苦金汤,也算是给司马氏保留了最后的一片地盘,留了一个落脚点,否则的话,这天下之大,还真没有司马家的容身之所了。

有着雍凉之地这块地盘,也算是给司马家保留了最后的希望,这也算是郭淮报答了司马懿的恩情。

按理说他七十多岁了,已经到了致仕的年纪,该是回乡养老的时候了,但形势危难,郭淮也只有咬着牙继续地干下去了。

事实上,没有任何人能比郭淮更有经验来对付蜀国了,在司马伦的计划之中,他对郭淮也是寄以厚望的,郭淮有如此的担当,自然让司马伦放下心来,将后方交给郭淮,他也可以全力以赴地应付曹亮了。

至于凉州那边,还需要一员得力的干将前去镇守,现在天下大乱,河西的鲜卑也是蠢蠢欲动,司马伦考虑再三,决定派傅嘏前往凉州,担任凉州刺史。

尽管傅嘏这个人并不擅长于军事,但却有头脑有谋略,应付鲜卑人,当然不能来硬的,最好的方式是安抚,剿抚并用,避免采用过激的手段来刺激河西鲜卑,如此多事之秋,四面树敌是一种最不明智的选择。

真正让司马伦担忧的,是北地,原本朔方一带是刘渊的地盘,刘渊一统匈奴诸部,在朔方一带唯我独尊,不这刘渊的仇人是曹亮,与关中的司马军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一直以来司马军都没有北地之忧。

只不过刘渊进攻并州失利败亡之后,朔方又陷入到了混乱之中,羌胡诸部纷起,战乱不休。

如果仅仅只是羌胡作乱,司马伦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但如果曹亮从朔方进军,整个关中的北线,将会面临很大的压力。

虽然北地一带沟壑纵横,地形复杂,但由东西绵延八百余里,这就给司马军的防守带来了相当大的难度,如果宽阔的防御面,投入多少的守军能够?

这一带也将会成为司马军的软肋所在,虽然说绕道朔方,对并州军的后勤补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但司马伦也知道曹亮用兵,往往有出人意表之处,他根本就不敢希望建立在侥幸的上面,现在考虑的周全一些,才能使形势从容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