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9章 总有刁民要害朕

山越人虽然是四面围城,但对于水路的封锁却远不如陆路,建溪是一条水流宽阔而且湍急的河流,建安当地人习惯把江河称做是溪,但这个溪却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溪流,通常北方那些大江大河都是不见得有建溪这么大的水量,尤其是到了台风暴雨的季节,溪水泛滥,横无际涯。

山越人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呆在深山老林之中的,他们虽然擅长渔猎,但所打鱼的地方,也只不过是赤足可以跳进去的小溪,建溪这样的大江,他们可是从未涉足的,虽然为了封锁建安,他们在江面也造了不少的竹筏而且用木头设置了围栏,将江面给封锁起来,但这样的拦防工事,对于吴军来说,丝毫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冲在最前面的,就是吴军的蒙冲战船,这种战船不但速度奇快,而且有着极强的冲击力,留平一声令下,十几艘蒙冲战船便冲了过去,顷刻间就将山越人的拦防工事给撞了个稀巴烂,吴军的船队有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快地向着下游冲去,山越人根本就无法阻拦。

孙皓迷迷糊糊地被近侍搀扶着上了船,江风一吹,他的酒倒是醒了一半,孙皓感觉到了颠簸不平,连忙问道:“此乃何处?”

近侍答道:“回陛下,此乃建溪之上。”

孙皓不禁大惊,道:“朕为何会在船上,这是要去往何处?”

近侍道:“留太守和伍将军欲往夷洲,当时陛下醉酒,只得先带陛下上船。”

孙皓勃然大怒,道:“大胆留平伍延,朕说过要去夷洲吗?他们竟敢擅作主张,还敢挟持于朕,反了,真是反了!来人,速传留平伍延见朕,今日不杀这两个逆臣,朕誓不罢休!”

有人赶紧地将孙皓的话禀报了在另外一条船上的留平伍延,伍延听闻孙皓见召,便欲前往,那知留平一把将他拉住,道:“陛下正生着气呢,伍将军此去,只会怕是要步张布濮阳兴二位丞相的后尘了,所以现在可见不得陛下之面,等他何时气消了,再见不迟。”

孙皓可是出了名的暴君,嗜杀成性,手段残暴,继位短短不过是百日,已经有远不止百人丧命在他的手中了,就连扶立他继位的张布和濮阳兴都惨死在他的手中,如果伍延冒然前往的话,恐怕真是九死一生。

留平在这一点上,看得比较透彻,以前孙皓有万彧这样手握重兵的爪牙,旁人反抗不得,但现在万彧已死,兵马大权尽在留平和伍延的手中,自然是无需要惧怕孙皓了,只不过他还是天子,给他点面子罢了,再想耀武扬威任杀任剐,门都没有。

所以留平对孙皓的召见不理不睬,对手下的人道:“去,回复陛下,就说江上风浪太大,无法换船,等船靠岸之后,臣等再去拜见陛下。”

传话的很快将话给传来回去,孙皓气得都发抖起来了,自从他称帝之后,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地渺视他的权威,现在留平和伍延竟敢公然地抗命,等到了夷洲之后,他们还不得骑在他头上拉屎撒尿?

“调转船头,朕要回建安城去!”孙皓从来也没有想要去什么劳什子的夷洲,更何况他是在留平和伍延的挟持下才走的,孙皓当然不干了,留平和伍延这两个逆臣躲着不敢见他,难道孙皓还能等着船靠岸之后任人宰割吗?

孙皓的父亲孙和自从太子之位废了之后,一直饱受迫害,最终也难逃惨死的命运,这在孙皓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使他的性格变得多疑猜忌,就算是当了皇帝,贵为一国之君,依然改不了他疑神疑鬼的毛病,他时时刻刻都觉得总有刁民要害朕。

孙皓的嗜杀残暴,看起来凶恶异常,但却是他内心之中孱弱无比的表露,正是因为害怕有人谋害于他,孙皓才会变得如此暴虐无道,在他看来,只有先下手为强才能免于灾祸,他杀张布、杀濮阳兴,杀一切近侍之人,其实就是害怕这些人对他不利,害怕这些人谋害他的性命。

现在留平和伍延公然抗命,孙皓如何还敢继续地与狼共舞,返回建安城似乎就是他一个最好的选择了。

但孙皓似乎忘了,留平和伍延带走了几乎所有的军队,目前建安城已经是空城一座了,根本就无力来抵御山越人的进攻,如果他回到建安城的话,又该怎么办?

但是偏执的孙皓似乎并不关心这个问题,他现在是一门心思的想要逃离留平和伍延的掌控,看到驾船的吴兵迟迟没有动静,孙皓是勃然大怒,拨剑将一名吴兵砍翻在地,喝令其他的吴兵是立刻调转船头,否则的话,他便要将他们全部杀光。

留平和伍延敢抗命,但这些底层的吴兵可不敢得罪皇帝陛下,他们连忙地向留平伍延禀报这边的情况。

伍延听了直皱眉头,到了这步田地了,孙皓居然还不改他残暴的性格,继续地滥杀无辜,伍延对留平道:“留太守,待我过去瞧瞧陛下,让他稍安勿躁。”

留平淡淡地道:“他若是想要回去,那便遂他之愿吧,传令下去,让那艘船立刻返航,送陛下返回建安城。”

伍延一听便愣了,怔怔地道:“回建安城,那不是送死吗?”

留平轻笑一声,道:“人各有志,岂能勉强乎?陛下既然不想去夷洲,我们再怎么劝也是无济于事的,倒不如遂他心愿,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如何敢违抗圣命?”

这次留平选择带走的人,都是支持他们逃亡的人,至于那些反对逃往夷州或者是犹豫不决的,留平都不没有让他们上船,全部留在了建安城自生自灭。

伍延眉头紧锁地道:“陛下回到建安,必遭不测,这国不可一日无君啊,如陛下有失,奈之若何?”

留平哈哈大笑,指着船舱之中孙皓的几个儿子道:“国怎可无君,这么多储君,随便立一个不就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