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也许是心里惦记着事,阮颂第二天早上醒的很早,睁眼的时候天际还是蓝蒙蒙一片,太阳刚升起,厚重的云层挡住光。

阮颂从沙发坐直,看着裹在身上的毛毯有些懵。

他明明记得自己昨天晚上是趴在床边睡的。

手再往身下摸,沙发也被铺了一层细绒,羊毛的质地柔软又舒适,脚边视线不远处的地方放着一个大纸袋。

阮颂看见里面叠好的衣物,以为陈严来过。

但他刚准备掏出手机给陈严发消息,却发现自己随手抖开的,全是些他见也没见过的衣服。

阮颂将醒未醒的大脑又懵了几秒,就在他打算再拿出几件看看时,里面忽得飘出一张卡片。

上面写着:

【都是攒了很久想给你的衣服】

没有署名,没有任何对身份说明性的文字。

阮颂却是瞬间明白了这位只敢在深夜悄悄造访的人是谁。

也是这时他才敏锐察觉——任钦鸣应该刚走没多久,身后的沙发上还有余温。

查房的护士轻轻推门进来,看见沙发上只有阮颂一个还有些错愕:“那个帅哥这么早就走了吗?昨天不是来的好晚……”

阮颂揉着太阳穴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他昨天几点来的?”

护士边看阮妈妈的情况,边笑:“凌晨一点三十五分吧,我那个时候刚好去上厕所了,但我同事一看到他就在我们摸鱼群里通报。”

虽然每次任钦鸣过来都捂得严严实实,但光看身段气场也知道长得不差,一直是大家的重点八卦对象。

“果然帅哥都跟帅哥玩,要么小颂你也去出道得了,现在明星多好挣钱啊,你也不用每天为你妈妈这么发愁了。”

因为阮颂人美好相处,护士们都是顶喜欢他的。

但医院大家都只记得阮颂叫“小颂”,却完全忘了他姓“阮”,根本就是这几天网上吵得正火热的主人公!

阮颂作为一个已经体会到抛头露面挣钱容易的人,干巴巴笑了两下:“那到时候你们可得帮我捧场。”

“那肯定!我们医院有几个小姐妹追星可厉害了,我都不知道她们天天倒班值班,哪来的功夫搞什么站姐……”

护士一聊起追星就兴奋说个不停。

阮颂脸上跟着笑,心里其实想:也不知道大家不久之后在综艺上发现他跟任钦鸣站在一起,会是什么反应……

任钦鸣给阮颂带去的纸袋里,除了换洗衣物,还有洗漱用品。

陈严刚听着清晨的闹钟响挣扎想爬起来,就看见阮颂给他的消息。

【有钱也不嫁给你颂:我这边东西不缺了,你睡觉吧,不用过来了】

陈严合理怀疑这人是不想麻烦别人,撑着眼皮回复。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你是真有还是假有,别是糊弄我】

阮颂也不跟他废话,直接穿着任钦鸣送来的衣服怼着镜子拍了一张。

陈严一看立刻清醒了。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我靠我发现你这真的适合富养,GUCII穿你身上跟专门给你设计的一样】

照片里的阮颂身着黑色高腰阔腿裤,小腿侧面列着一溜白色按扣。

上衣就是件随便扎进裤腰里的黑色短T,去掉上面昂贵的奢侈品品牌LOGO,和普通大家在大街上穿的没有任何区别,不是多特别的设计,但同样款式穿在不同的人身上就是不一样。

阮颂这脸、这身段,再配上这衣服,整个就一大写的“贵气”。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你这说你马上要去拍杂志封面我也信啊】

阮颂反手一通电话打到他手上:“算了你还是把我衣服送来吧。”

陈严:“咋呢,不是穿的好好的!”

阮颂很不习惯地看了眼病房门口,偷偷扒探视窗往里看的护士们:“有点太招摇了。正好刚刚有个制片人约了我谈项目,我要出去一趟,你过来帮我看一下我妈。”

陈严直接懵了:“啥玩意,你不都准备上综艺了,怎么还谈项目,啥项目能有综艺挣得多?”

阮颂:“综艺是综艺,写剧本是写剧本。综艺一共就19天,19天过完我日子不用过了?”

陈严瞪眼:“不是,那可是五百万啊我的哥!五百万,你有概念不?”

谁得了五百万不得先躺平快活一段时间!

结果阮颂腔调都没变一下:“五百万也有花完的一天,我又不是一辈子不用挣钱了。”

陈严:“……”

陈严:“…………”

“行,您可真行。”陈严老老实实起床穿衣服,“我算是彻底服了。不愧是眼看任钦鸣死乞白赖,也能稳坐钓鱼台的人。”

但其实接下来要谈的这个项目,是阮颂老早就托人递过简历的。

一个大IP,由曾经轰动一时的连环杀人案件改编。

甚至案发就在近几年。

凶手从阮颂刚上大学那年开始作案,流窜好几个省份,硬生生拖到阮颂研究生毕业,足足五名女性受害,凶手才终于被缉拿归案。

凶案发生期间,不少案件信息被披露到网络上,闹得人心惶惶,社会热议度居高不下。

在影视公司眼里,这一类真实事件一直是大家的重点关注对象,属于自带噱头的肥肉一块。

所以不仅仅是阮颂,这个IP的承制公司面向所有编剧广撒网,收到了不少改编想法和简历。

竞争之激烈根本想都不用想,阮颂也就是试试的心态。

现在这么久没有音信,阮颂本来以为早就告吹了,谁能想到时隔一年,居然还真被他等出了下文。

就在陈严给他发消息的时候,项目制片人给他打了电话。

阮颂过去的路上,不是没怀疑过会不会是因为他的名字最近被任钦鸣带的火了一把。

但当他抵达约见地点,那头过来的制片人却是看都没正眼看他,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阮颂递上自己的名片,人家也只是顺手压到咖啡杯底下,凝结的雾水很快沿着杯壁淌到名片上,晕出一圈圈纹理。

那人不同阮颂以往见过的制片人肥头大耳,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手腕戴着价值不菲的名表,领结打在领口很板正,脸蛋也难得是阮颂瞧得上眼的。

就是张嘴一说话,几乎瞬间让人开始喜欢不起来。

“大家时间都很宝贵,我就长话短说了。”

男人故作老成往椅背一靠,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我们项目看中了你的构思,觉得你对这个案件找的故事切入点很好,但我们不需要你亲自动笔,已经有比你更有名的编剧主持操刀了,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阮颂哪能不明白。

当了短短这么几年编剧,吃过的亏比上半辈子全部加起来都多,挑眉一针见血道:“意思就是想白嫖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