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到来

从巡捕房出来,魏如兰他们先是把叶芳三人送回住的地方,随后两人沉默得坐在车后座,一路回了家。

到了沈家,下车后,魏如兰少见地没有直接回房,而是等着沈红益从车里出来。

沈红益明显愣了一下,“有事?”

“科科在哪里?”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送走了,你问我也没用,我不需要一个傻子儿子!”

沈红益明显有些不耐烦起来,他看向魏如兰,面上带上了稍许的嘲讽之色,“魏如兰,不用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别忘了,当年的事你也是同意的。”

魏如兰闻言,先是受到打击般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她又猛地上前,抓住沈红益的手腕,“不,这次不一样,科科能治好的。叶医生,那个能把人手缝起来的叶医生,他亲口说的,不信你问娟子,娟子她也在。叶医生说,癫痫,只是脑子里长了东西,只要切掉就好了,切掉就好了!”

娟子见状也连忙接话道:“真的,我也听到了,医生说什么脑子里什么什么区异常,让脑子慢了,只要能切掉,智力就能慢慢恢复,特别是孩子,恢复快!”

“叶医生……”沈红益沉默了几秒钟,在魏如兰期待的目光中挣脱了她的手,“别想了,科科回不来了。”说完,也不等魏如兰回答,他转身出了家门。

魏如兰的手紧紧攥成一个拳头,她手背上青筋暴露。

“沈红益!”

魏如兰冲到了客厅的茶几旁,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起水果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沈家不能有傻子儿子,那能不能有一个自杀的太太呢,告诉我科科在哪!”她的声音尖利而沙哑,犹如一只吹破的哨子。

沈红益回过头来,眼里的厌恶一闪而过,“行,你非要知道是吧,我告诉你,科科早就死了,就在你寻死腻活送进去医院洗胃的那一天,科科高烧,烧了两天,走了,我和你姐姐一起送走的他,行了吧。”

说完,他也不管魏如兰的反应,快步走出家门。

“啪嗒”匕首掉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后女子歇斯底里的哭嚎声在沈家大宅里响起。

“又闹起来了,他们俩就没安生的日子。”

当初为了两家好相互照应,魏如雪将房子买在了妹妹家旁边,她在杨家的客厅里,依稀能听到沈家别墅里的动静,见叶芳有些坐立不安地看她,魏如雪摆摆手,“不用管,只要没寻死腻活的,夫妻间的事,我们就当没听到。”

“怎么,还在想你那个便宜弟弟的事?”

“父亲来之前,给了我他们的联系方式,我想着,我是不是要跟他们说一声。”叶芳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纸,面露纠结的神色。

魏如雪站起身来,上前一步,拿过叶芳手里的纸,随后三两下撕了扔进垃圾桶。

“今儿个的事你也看到了,那个叶一柏有把你这个姐姐放在眼里吗?你别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你们叶家丢得起这个人,我们杨家可丢不起。”

叶芳闻言,沉默地低下了头。

这时候,客厅的电话铃声响起,魏如雪接起,原本高高在上的富太太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刻变得热情积极起来,“好好好,张大夫,我明天一定准时到,今天真是对不住了,谢谢,真是谢谢您了。”

叶芳看着垃圾桶,轻轻叹了一口气,但心里却是轻松了不少,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叶一柏他们一家人,这样正好。

*

无论魏家姐妹俩和叶芳怎么想,叶一柏这边都已经顾不上了,因为各大工业城市派来的参加“重生计划”的医生到了。

卡贝德院长领着那几个医生过来的时候,叶一柏正在治疗一个大夏天练长跑把自己跑进医院的病人。

“噢,医生,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感觉我呼吸不过来了,噢,太难受了,我太难受了。”

叶一柏拿着听诊器在男子胸前听了听,边听边说道:“如果我是你,我应该会少说两句话省点力气。”

“怀疑炎热天气剧烈运动造成的轻度失水,10%的葡萄糖250ml和5%的碳酸氢钠100ml加到1000毫升生理盐水中,静脉滴注。”

“好的,叶医生。”乔娜飞快记下同时答道。

波恩医生和罗伯特医生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几个陌生的洋人医生快步走了进来。

他们没有打扰叶一柏的工作,而是等着叶一柏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才抬步走进。

“这位就是叶医生,第一个完成断肢再植的外科医生。”波恩医生向众人介绍道。

他身后的外国医生约莫七八个人,他们看到叶一柏时,脸上惊讶的神情完全掩饰不住,因为1933年照相机拍出来的照片是黑白的,拍出来的照片往往会比本人年轻一些,这些外国医生都是看过《周六邮报》上的报道和照片的,但是他们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华人医生竟比照片上还要年轻几分。

“罗切斯医院的文森医生、莫雷尔医生,夏特医院的克里夫医生、莱克医生……”波恩一一向叶一柏介绍这些世界上知名医院的医生。

叶医生上辈子在梅奥的时候也经常和这些医院的医生打交道,对于这些医院的传统及风格还是十分熟悉的,他一一和众人握手,非常自然地就和这些医生交流起来。

罗切斯、夏特这些医院来的虽然不是各家外科的杠把子医生,但明显是把年轻一代学习能力强的给派过来了。

“我们按照传过去的手术记录尝试过,但是成活率不高,好几个都是术后水肿感染。”

“缝合时应该流好引流口,特别是大的断肢,比如手臂,术后水肿非常常见,包括术后保养,制动,合适的温度,适当抬高患肢,还有抗凝处理,必要时还可以适当给予□□或者妥拉苏林等解痉的药物。”

一众医生们暗暗点头,心下对于这位叶医生的认同感不由高了几分。

能进入罗切斯、夏特这种国际一流医院的医生,哪个不是本硕或者本博读了七八年才出来的,加上轮转、专科医生培训,能正儿八经成为年轻一代代表人物并被选入外出交流学习名单的,每一个都是学霸都是天之骄子。

若说他们看过一篇《周六邮报》的报道就对叶一柏有多少多少认同,那是不可能的,越是高知分子越骄傲,越不肯承认自己不如人。

只是比起那些个开口就质疑的低情商份子,这些人更喜欢用“交流”的方式来试探对方的深浅,几句话下来,虽说不能试探出叶一柏究竟有多少水平,但他们至少能肯定这不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医生。

罗切斯和夏特的医生们达成了这个共识后,对叶一柏的态度也变得诚恳而热情了起来。

那位叫莱克的医生也不遮遮掩掩了,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们在路上听说,叶医生您最近还完成了一例断掌再植的案例,这可比断指再植还复杂了许多,这位病人也在上海吗?我们是不是可以有幸见到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