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4 蓝星下(第4/7页)

现在,宋白这篇小说早就被淹没了在了无数网文的文山文海里,十年或许有人记得,但是,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后,就早已成了历史的产物,供后人瞻仰。

宋白的这篇小说,每年还有那么零星的小猫三两只误踏进来,看完第一章,再跳最后一章,愤而留言:写的什么玩意?哦,三十年前的文,那没事了。

更多的还是后来者的踩坑,上香,偶尔还有老读者回顾一下“想当年你姐姐我追这篇文的时候,那也是青春貌美,娇嫩如花……”

总之,比历史还要历史,在宋白那简称黑历史。

这堆黑历史,宋白不喜欢,连看也不想看到。

偏偏萨丁还兴致高昂,偶尔一定要光着脚,在地板上来回地走,边走边用不太纯熟的汉语大声地念。

宋白称其为:魔音灌耳。

宋白心里的怨念都能写出一篇千古流传的宋白怨(仿《窦娥冤》)了,他又舍不得折腾萨丁,只好自己一个人在旁边嘀嘀咕咕。

一直在旁边耍宝卖萌渴求雄父宠爱的辉,从一开始的QAQ,到Q_Q,最后习惯了,就又变成了=_=,小小的幼崽也学会了虫生中的第一课,雄父不会时时刻刻围着他转,他自己自娱自乐,玩得也挺开心。

今天虽然没有魔音灌耳,但宋白一看到萨丁手里拿着那摞让他心生恐惧的打印纸,就自动自觉地退避三舍,开始琢磨着能干些什么,让自己打发了这无聊的一天。

宋白在法律上属于“已死之人”,众所周知,亡者不可复生,宋白自然也不能找相关机构,对他们说,“我之前让你们当成了死人,现在又活过来了,麻烦再把我的身份证重发给我。”

于是,在家乡的这座城市,他们可以游玩的地方有限,还必须是一些不需要身份证件的,要证件,或要去远一点的地方,他们就必须得由宋菲开车带着去,因为二十年前随着宋白在法律上死亡,他的驾照也被一并销了。

宋白顾及着不能总是麻烦宋菲,也就憋了一颗浪荡的心,把游玩的地方仅划在了家乡这座城市。

家乡城市有着悠久的历史,无奈萨丁不感兴趣,他只对宋白生活过的地方感兴趣,而宋白也不是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人,当他带着萨丁,把自己从小到大都有记忆的地方都走了个遍,此时才发现,自己的前半生竟如此乏善可陈。

“我果然还是个普通人啊。”宋白如此对萨丁说。

“你看我普不普通?”萨丁松开他的手,在他面前旋了一圈,像个活泼的少年。

“你哪儿普通了?”宋白笑着拉住他。

“其实,每个人都很普通,作为个体,生老病死,都逃不过最后一劫,但是啊,”萨丁任由着宋白牵住,他笑意盈盈,戳着宋白的胸口,道:“去他的普通,你在我心里一点都不普通,是最特殊的。”

他最后那句话,是用汉语说的,他的口语还不太熟练,磕磕绊绊,音调奇怪,宋白却感动地把他当场搂进怀里,道:“宝贝,我都这么特殊了,我那小说,你就别看了,行吗?”

“没商量!”萨丁捶着宋白,不让他把他抱得死紧,只是本来想装作怒气,不知怎么,还是带了满满的笑腔。

宋白回忆着过往,感慨韶光易逝,带走了他那个乖巧听话容易害羞又好哄的萨丁,只留给他一个成天变着法使坏,折磨他的小坏蛋。

宋白感慨着没两句,看到萨丁在床上翻了个身,举着小说,照着灯光读了出来。

还行,进步很快。

当然,他指的是萨丁的口语,而非念他小说的流畅程度。

就在这时,他接到一通电话,心不在焉,却在听到了那端通话的人时愕然怔住。

挂了电话,穿好衣服,同时也把萨丁的扔给他,衣服盖在萨丁的脑袋上,萨丁正要向他发出不满的抗议,却看见宋白脸上急切却又欣喜的神色。

“走,带你去见见我的朋友。”

……

会所里,绕过曲水回廊,假山流水,在一个鸟语花香的露天院落,萨丁看见了三个人,他们是两男一女,听到脚步声,一起回过头来。

“二十年不见,你还是那个样儿!”最左侧的男人胖墩墩的,他张开双臂,像一只熊,出于本能,萨丁一下子窜到了宋白身后面。

“你倒是变了。”宋白说着,也给了他一个拥抱,而后,他又和另外一男一女分别抱过。

看得出来,他们关系是真的很亲密,如果是以往,宋白都不会抱他和孩子以外的人。

萨丁烦躁地踢走路上用作装饰的小石子,石子入水,发出“噗”地一声,吸引了众人。

人群中那个女人笑着走过来,道:“你就是萨丁吗?我听菲菲说起你了,你比她说的还好看。”

萨丁知道,这里的女性们不仅长得漂亮,性子还温和,他也很喜欢她们,脸上不由得飞了薄红,道:“她夸张了。”

女人惊讶一声,她回过头去看宋白,道:“你可没说,他会说咱们的话。”

宋白走过来,搂着萨丁,得意地说,道:“我教的,他半个月前才开始学。”

三人发出更惊叹的一声。

都知道汉语有多难学,就看老外有多少折戟在口语这一项上就知道了。

宋白又继续补刀,道:“比教你们英语快多了。”

三人和宋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初中时一起读贵族学校,三个人英语总分加起来,还没有宋白一个人的分数高,虽然他们叫嚷着外国留学回来的(实际上只是假期在那边度过),誓死捍卫祖国传统,打死不说洋鬼子话,结果这个宣言在经历过期中考试后的家长会后,就会烟消云散了,三个人各地灰溜溜地拎着好东西,去拜访宋白家,给宋白道歉,恳求他教他们。

宋白勉为其难地收了这三个看起来明明很聪明、但一提英语就瞬间蔫头耷脑的学生。之后的半年里,只要是放学后,总是能听到宋白近乎崩溃的怒吼。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托宋白的福,他们现在年近五旬,依然还有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只是一提起当年学英语的惨痛经历,都痛苦到不堪回首。

在宋白离去后,三位好歹又多了二十年的友谊,不然也不会在商场业务如此繁忙的今天,只因为女人的一通电话,大家又排除万难,聚首在这里。

他们互相挤眉弄眼,统一口径,纷纷夸赞弟妹学得就是快。

萨丁现在已经知道了“妹”是专指女性的,他把宋白将他类比为女性还有些微妙的不适应。

女性,很好,但他不是,他只是雌性。

不过,在宋白的朋友面前,他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揪住宋白的袖子,躲在他身后,害羞得另外三个老年人(五十岁)都不忍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