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七章 真相在此

张溥见张静一一副吃定了他的样子。

随即笑了起来:“你便是拿住我也没有用,因为一切都已迟了。”

说着,禁不住大笑起来。

一旁的刘文秀听罢,不由大怒,直接给了他一个耳光,这笑声才戛然而止。

刘文秀怒骂道:“大胆,竟敢这样和恩师说话。”

“恩师?”张溥面露嘲讽之色,笑着道:“什么恩师,不过是个笑话罢了,他教授了你什么?”

生员们都勃然大怒,若不是张静一在此,只怕当真要将这张溥打死了。

张静一则轻蔑地看了张溥一眼,而后回头道:“哪一个是这里的主事之人?”

这时,一个老鸨便忙膝行上前,叩首道:“老身……老身是……”

张静一道:“你叫什么?”

老鸨道:“老身花名徐佛……”

张静一怒道:“谁要知道你的花名?”

老鸨很是惶恐的样子,连忙道:“老身叫徐四女。”

张静一道:“你私藏乱党,可知罪吗?”

这老鸨便嚎哭着道:“我不知他是乱党啊……他只是恩主,平日里给的银子多。”

张静一冷笑道:“给的银子多,所以什么事,你都敢答应?”

老鸨哭丧着脸道:“若知道他是乱党,是绝不敢如此的。”

张静一只冷冷地道:“将她拿下。”

几个生员要上前,老鸨便不停地哀嚎。

张静一看也不看她一眼,而后道:“这里的所有妓户,统统遣散,给我搜这各处画舫主事的钱财,将这些钱财都分发出去,从现在起,这秦淮河……不得再有这样的营生。”

随即,张静一才回过头,冷着脸道:“将这张溥给我带回去,继续给我按图索骥,我现在不只要张溥这个人,我还要他的家人,他的一家老小!这不是简单的叛党,所有涉及到此人的,一个都不要留。”

张溥瞪着眼睛,大骂道:“你这鹰犬!”

可惜没人理他,押着他便走。

很快……夫子庙就成了锦衣卫在南京城的驻地,在这夫子庙的明伦堂里,张静一端坐不动,而在一侧,刑讯已经开始。

张溥的嚎叫,几乎在这夫子庙的上空不断地回荡,两炷香之后,他已浑身似血葫芦似的送到了张静一的面前。

张静一笑看着张溥道:“如何?”

张溥口里吐着血沫,而后道:“迟了,一切都迟了。”

“你说什么迟了?”

张溥面色狞然,大笑,又大哭,最后道:“你若早一日来寻到我,或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可现在……一切都已迟了。”

张静一四顾左右,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

张静一很是认真地看着他:“什么一切都迟了。”

张溥道:“你们下江南,惹来天怒人怨,当真以为,没有人反抗吗?”

张静一追问:“反抗者是谁?”

“天兵!”张溥道。

张静一皱眉起来:“什么天兵?”

张溥道:“只怕这个时候已经要来了。”

张静一不再废话,只冷笑道:“来人,给我用刑。”

这个人,已经开始神神叨叨了。

既然如此,那么就得将他的话逼出来。

张溥一下子恐慌起来,听到用刑,似乎他的心理防线开始崩溃,随即道:“是闻香教!”

张静一挑眉道:“点蚊香?”

张溥:“……”

“给我往死里打。”

“闻香教!乃是一个道门!”张溥急道:“此番……此番……之所以……会请益王进京,是因为……因为……益王与我关系匪浅。”

“是你的主意?”

“也不是我的主意,而是益王在背后谋划。”

张静一的脸色越加凝重,继续追问道:“区区一个益王,有这样的本事?”

“他有数不清的银子。”

“数不清的银子?这些银子从何而来?”

“海船出海……”

张静一皱眉,紧紧地盯着他道:“你的意思是……他牵涉到了海贸?他人在江西,如何能够掌控海贸?”

“益王的藩地,是在建昌府。”

“你继续说下去。”

“建昌府那儿,扼守住了江西布政使司与江浙闽一带的水道……江南水网密集,谁若是控制住了水道……便可将大量的货物,随时运送到江南各地,江西的茶叶、瓷器、丝绸、药材,都是极出名的,这些货物大多都需经建昌府,各处的海商,若是不得益王殿下的首肯,便很难囤积货物出海。”

“江西布政使司难道会这般纵容他?”

“江西上下的士绅,都对此求之不得,因为益王府那边出面,帮他们打通了关节,可以想办法施压,拿到船引,如此一来,士绅们便可源源不断的提供货物。这里头,既有上游的瓷器商、药商、丝绸商,还有涉及到供应瓷土、养桑、养药的士绅!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海商,这是一个布政使敢招惹的吗?断了这上上下下之人的财路……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张静一倒是对此,能够了解。

一个海贸,利益会有多大呢?

这益王就等于是一个枢纽,所有人都借助他的水道来挣钱,而一旦他若是断了这个水运的枢纽,那么海商出海就没有货物,上游和下游的供应链直接中断,大家就都喝西北风了。

张静一冷眸微眯,道:“这样说来,益王挣了许多银子,有多少?”

“这个不知!”

“那么你呢,你和益王是什么关系?”

“他曾请我做入幕之宾,很欣赏我。”

张静一:“……”

“后来花了不少银子,请了不少名儒为我造势,这才有了复社。”

“这么说来,建复社是他的主意?”

“是。”

“他建复社的目的是什么?”

“阉党乱权……”

说到了这里,张溥顿了顿,露出了畏惧的样子。

张静一很是理解的样子,便道:“不要紧,你随便骂,我不是阉党。”

张溥道:“阉党乱权,在江南四处派驻镇守太监,要收商税,还有……矿税,对经济民生,危害巨大。”

张静一眼露讥讽,冷笑道:“是一则你们要被征税,二则是害怕你们的勾当被人发现,对吧。”

张溥道:“也有这种可能。”

张静一便道:“此后呢?”

“复社建起来,声势很大,大造舆论,但凡有不与我们同流的官员,我们便每日咒骂,直到他声名狼藉为止,与我们合作的,我们便四处写文章,说他的好话,想尽办法,为他牟取高位。”

张静一接口道:“所以你们才花了大价钱,买通内阁大学士,变相的买官?而且买的都是地方官,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