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3页)

“后生说的是叶老太的酒酿吧,喏,就是那家。”

“杏娘都是几十年前的叫法了,她现在是叶老太酒酿。”

老汉拉着宋延年的手,将他往大路中间扯了扯,指着百多米远的那家小摊子,对宋延年笑道。

“得亏你问的是我,要是新来的摊贩,大家还不知道这杏娘是谁呢。”

宋延年看着番布上写着叶老太酒酿,“原来叶老太就是杏娘啊。”

老汉乐乐呵呵,“是啊,你也不看看叶老太脸上都长了多少条皱纹了,你朝她喊杏娘,她都羞于应你呢。”

宋延年听到这话也是一乐,乐完又觉得有片刻的惆怅。

他朝老汉拱手,“多谢老丈。”

老汉摆手:“去吧去吧。”

宋延年转身往叶老太的摊位上走去。

老汉一边摆出小桌子,一边感叹:“老喽老喽~”

那厢,宋延年来到叶老太酒酿摊位前。

他打量了下眼前的老太,只见她见人面带三分笑,脸上是细细的皱纹。

一头花白而稀疏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末了还用青色的粗布包裹着,整个人显得干净又利落。

她看着摊前的宋延年,热情招呼道。

“小哥,要来一碗吗?丸子弹牙,汤汁甜美,可好吃了。”

宋延年:“那我来一碗。”

“好嘞!”叶老太掀起锅盖,热腾腾的水雾腾空。

宋延年:“还是来两碗吧。”

叶老太一边下丸子一边不赞成道。

“别看我这汤汁清甜,但酒酿酒酿,当然少不得酒了,小哥还是少吃一碗,小心酒酿醉人。”

“再说了夜里糯米丸子不能多吃,容易积食。”

她又冲宋延年笑了一下,补充道。

“小哥要是喜欢吃,明儿再来买也一样,老太我都在这档口摆摊。”

宋延年笑笑,“无妨,家里老人爱吃,原是想买一碗给她解解馋,她一直念叨着要吃这杏娘酒酿丸子。”

“到了摊前,我才发现婆婆这丸子确实香甜,我也要来一碗。”

叶老太:“哟,还唤我杏娘呀,老喽老喽,我都二十多年没听人这样喊我啦,看来,你家里的老人是我的老顾客啊。”

她笑着露出了几个豁口的牙,面上一派欢喜。

丸子在热水中翻滚,很快就装进了白瓷碗中。

宋延年拖出小马扎,坐在叶老太打好的小桌子旁,他拿着汤匙舀起一勺子酒酿,丸子滚烫,轻轻咬下一口,黏腻弹牙又带着糯米特有的清香。

他忍不住眯上了眼睛,不愧是程家老太临死都念叨的一口,果然好吃。

宋延年又喝上一口汤汁,汤汁清甜带着一股酒香,让人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一碗酒酿丸子下肚,又暖和又醉人。

他冲叶老太笑了笑,“好吃。”

叶老太盖上锅盖,闻言乐呵呵的道。

“好吃吧,好吃明日再来喽。”

这时,戌时的梆子敲响,已经戌时两刻了。

叶老太和宋延年都侧耳听更夫敲梆子。

再过三刻就得闭市了,路上的人越来越少,老太翻出一个竹篮,将新做的那碗酒酿装好。

一边装还一边叨叨,“这孩子就是孩子,出门买东西也不知带个碗和篮子。”

宋延年笑了笑,“以后会记得。”

叶老太有些不好意思,“嗐,上了年纪就是啰嗦,老太我话多了。”

宋延年:“不会,老太这样我觉得亲切的紧,看到老太,我都想念家中的奶奶了。”

他提过竹篮子,额外付了一笔押金,约好明日再将这白瓷碗和篮子拿来,到时退押金。

宋延年提着食篮往回走,经过老汉的摊子,老汉正在敲梆子,嘴里喊着。

“梆梆面,梆梆面,香香的梆梆面~”

看到宋延年时,还冲他笑了下。

老汉的视线落在提篮上,笑着问道,“这是买到了?”

还不待宋延年回答,他又热情的打趣。

“自个儿也吃了一碗吧,瞧你脸红的,别看老太这酒酿甜,后劲足着呢,后生回去的路上可别磕着了。”

宋延年自然是点头称不会。

老汉话锋一转,替自己介绍起了生意,“要不要来碗梆梆面醒醒酒?”

酒气上头,宋延年悄悄打了个嗝儿。

“不了不了,今儿肚饱,明日再尝尝老丈家的梆梆面。”

老汉也爽快,“行!我这也差不多该收摊了。”

走出三步远后,宋延年似有感而生,又回到老汉的摊位前。

“老丈,还是给我来两碗梆梆面吧。”

老丈:“好嘞。”

他一边下面条,一边好奇的问。

“不是说肚饱吗?怎么又要来两碗了?”

宋延年抬头望了望天。

“唔,方才见一喜鹊叽叽喳喳打树下飞过,突然有感有客要来,家中无食,备一碗香香又热乎乎的梆梆面,也算是待客之道了。”

老汉看了眼宋延年说的树,只见那儿昏昏暗暗看得不真切,不禁哈哈直笑。

“你这后生眼神真好,不过方才是有几声鸟鸣,喜鹊叫也不一定是有客要来啊。”

“没事没事,老汉这梆梆面味美,你吃不完搁在井水里,明儿热热,倒也能吃。”

宋延年笑了笑不再解释。

这是他近来才发现的,世界斗转星移,万物乾坤,阴阳五行,相生相克,周而复始,皆是有规律可循。

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告别梆梆面的老汉,宋延年提着两个食篮往白马河方向走去。

快到院子的时候,他隔得老远就见自家屋檐下站着两个人。

他们牵着一匹大白马,估计是穿的单薄冷到了,两人躲在马肚后头,抱着手跺脚。

……

王昌平:“可打听清楚了,确定是这里吗?”

他一边问银扇,一边提着耳朵听隔壁那屋子的动静。

里头时不时传出呜咽的哭声,好像是家里的老太太就要病亡。

一时间,王昌平将自己抱紧,两只眼睛警惕的盯着那边的屋子。

银扇同情的瞄了自家的公子,刚好对上自家公子不善的眼神,他连忙回答。

“肯定是这里,这回不会错了,我找了当初给宋书生介绍房子的刘中人,从他嘴里打听出来的。”

说完,他嘀嘀咕咕的计较。

“前前后后花了我二两银子才打听出来的消息,真的不能再真了。”

王昌平:……

他有丝羞恼,他的银票和银子在逃跑的时候丢了,这几天花的都是银扇藏在鞋袜里的私房,这样一想,他不免有两分气短,语气里却不饶人。

“啰嗦,回王家就还你,少爷我还会坑你二两银子不成。”

不是二两,这些天都花了三两半了,银扇犹犹豫豫,见着王昌平的脸色不好,到底不敢再开口刺激他。

宋延年走近,难免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