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第2/4页)

他们善昌县何德何能啊!

……

师爷配合了,宋延年很快便拿到了这几年善昌县的财政收支账本,案件卷宗,以及库房的钥匙等物。

他随手翻看了一番账目,又去库房里看了一眼,果然,里头的库银只有寥寥两小箱子,稀稀拉拉的,摇一摇还哐当哐当的作响。

他沉默的放下了银箱子,又走了几个粮仓,本该堆满粮食的粮仓里头也只有陈米,他翻看了几袋,堆在粮仓内里的,甚至是砂石混杂着陈米。

一袋袋好看是好看,满满当当的,打开里头,全都是弄虚作假。

宋延年沉声,“非常好。”

这善昌县要是来一场灾难,府衙也做不到开仓放粮了,大家一起饿死算了。

他上前捞了一把米,沙砾和小石子从他的手心缝隙落下,砸在他的脚背上。

无端的,宋延年觉得背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担子重了,宋延年自然心里不痛快,这不痛快了,自然得找始作俑者的麻烦。

他目光不善的朝鲍师爷看去。

鲍师爷抖了抖身子,连忙开口道。

“大人明鉴,这几年虽然都是下官在操劳县里的事情,但很多事,下官也做不得主啊,别的不说,这些库银和粮食,下官一人也不能中饱私囊啊。”

他看着这宋大人,情真意切道,“下官家里人丁简单,哪里吃得下这么多米粮哟。”

他这话倒是不假,不过这贪墨,他没有得个五成,也能有三成。

宋延年的目光落在鲍师爷头顶上的玉簪。

这是一块青玉,玉质清透有暖光,看过去色泽清润,温中且寒,通体没有一丝杂质,是不可多得的美玉。

宋延年哂笑:这块良玉,总不是师爷的俸禄能够买得起的。

他低头看手心残留的砂石,其中只有零星一些陈米。

“果然,圣贤书里都说了,贪官不论天有眼,但管地无皮,先人不曾欺人呐~”

“这善昌县的地皮都被你们这些蛀虫刮伤了。”

鲍师爷面皮又跳了跳。

宋延年招呼来钱衙役。

钱衙役有些惴惴的上前两步,低声道。

“大人,唤小的何事?”

宋延年:“你戴罪立功的时候到了。”

“带着几位大哥去鲍师爷府上,将他家给我抄了。”他想了想名单上的往来,又补充了几位大人的名字。

大冷天的,钱衙役额上却有豆大的汗珠往下掉。

真按宋大人口中说的做,这善昌县的府衙里,没有几个大人能保住身家性命。

鲍师爷连忙制止:“大人,您不能这样做?”

宋延年看了过去:“恩?为何?”

鲍师爷一窒,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大人,我们是不好,但您把我们都革了,县衙里的事情谁来做?”

宋延年听到这里笑了一下。

他就不信了,这有俸禄还找不到做事的人?

钱衙役还在旁边抖着,宋延年瞥了他一眼,问道,“你可以吗?”

钱衙役精神一凛,就怕这宋大人使唤别人,回头他没了这戴罪立功的机会。

他忙不迭的应道。

“可以可以,大人我可以的。”

他看都不看旁边的鲍师爷,积极的道。

“大人,别的不说,这些大人的宅子我都知道在哪,就连他们养的娇娇,我也都知道。”

“很好!”

宋延年瞥了一眼鲍师爷。

都当爷爷的年纪了还养娇娇,记上一笔。

他捡起地上的一把米朝半空中撒去,在众人畏惧的目光中,一个个阴气森森的士兵出现在青天白日下。

宋延年冲士兵拱手:“麻烦各位大哥了。”

众兵士声音瓮瓮:“大人客气了。”

钱衙役听到这样的声音,背后又是一寒,他想着家中的老小,不断的给自己鼓劲,颤颤巍巍的朝这些目光冰冷的士兵们开口。

“各位大人跟我来。”

……

接着,整个善昌县多个宅子响起了械斗的声音。

鲍师爷站立难安,他不甘心的冲了过来,却被头顶红缨的兵将给扣押在地上。

鲍师爷仰头嘶吼。

“大人,大人,你不能这样!你这样是不对的。”

宋延年:“哪里不对。”

鲍师爷: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

流程不对,方法不对,手段不对……

这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的兵将将鲍师爷的脸踩在地上,在鲍师爷挣扎的时候还碾了碾脚前掌,地上的沙砾和小石块,将鲍师爷半边的面庞磨出了血丝和烂肉。

“呜呜~”鲍师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半个时辰后,士兵们抬着一箱一箱的金银财宝以及米粮回来了。

看着逐渐填满的库房以及粮仓,宋延年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这心里可算是舒坦了许多。

他是舒坦了,但地上鲍师爷的心却在滴血,他双目赤红的看向宋延年,嘴里呜呜的吼着。

“妖怪,你这个妖怪!”

“你会有报应的~妖怪,呜呜~”

宋延年看了一眼鲍师爷,随手从库房里拎出一个算盘。

也不知道这算盘是从谁家抄出的,外框用金丝楠木所制,一条条轴纯金打造,更为夸张的是那一粒粒算珠,颗颗都是莹白的暖玉,手摸上去还有一丝暖意。

宋延年:啧啧,真是奢侈啊。

他将这奢侈的算盘搁在手上摊平,右手不断的拨弄。

玉质的算珠不断的碰撞,发出叮叮叮的声音,悦耳又清脆。

宋延年:这值钱的算盘使起来就是不一样。

鲍师爷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他认出了那是自己最心爱的一个算盘。

因为他爱听这石击玉击的清脆声,曾经一个富商特意打造了这个金玉算盘孝敬他的,就为了他能够高抬贵手,放过他家幼子欺占良家女子的罪行。

这算珠可是不可多得的暖玉,请了能工巧匠细细雕琢,他往日里就算是爱听这玉击声,也舍不得拨这么多下。

回头磕坏了他得心疼不已。

鲍师爷恨恨的看向宋延年。

哪里像这宋大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土包子,占着自己一身的妖法,简直胡作非为。

这顶顶昂贵的算盘也不知道珍惜,拿在手中拨弄得飞快,瞧那手指都跹飞出了残影。

但鲍师爷又不得不承认,这宋大人低垂眉眼认真拨算盘的样子,又该死的好看。

鲍师爷悔不当初。

他应该客气一些的,他这模样瞧着就不像是普通人,自己怎么就这么大意呢!

算珠叮叮叮的砸在鲍师爷心中,往日里好听的玉珠声就似那催命的铜锣,直把他的心催得砰砰砰的直跳。

又慌又乱!

……

宋延年停了手中的算盘,目光看向地上的鲍师爷。

“师爷,我替你算了,你一家老小享受的,扣掉你的俸禄以及归还的贪墨之物,你还倒欠府衙十八万九千两白银……这钱你可得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