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第2/2页)

“美有什么用,它的另一半都变黑了,怎么别人的情蛊都好好的,就我的变这样了......”

云识低落地从袖中拿出一个果核般的东西,将它放在手心,举到她面前给她看,一想到那焦黑的情蛊,就忍不住落下泪来,只得用另一只手去擦。

意天海盯着她,看她衣衫凌乱,眉眼低垂,皎洁月光下,虽哭得好不狼狈却又有种别致的楚楚可怜,脸上透着醉酒后的绯红。

“你醉了。”她挪开视线,下意识将那弄哭少女的罪魁祸首接过来,放到自己的手心仔细端详。

可下一秒,那本焦黑的情蛊却忽然微微泛出光芒来,像是裂开了无数条缝隙,崩了开来,刹那间,一只与月亮同色的蝶便立于她的掌心,在黑暗中散发着莹莹光辉。

云识被吓得猛然睁大了眼,扯住小尼姑的袖子,被一股失而复得的喜悦感盈满心扉,眼睛里的泪还没落下,就扬起笑唤着:

“它出来了!”

“嗯。”意天海看向她,看到她眉眼弯弯,眼睛里满是喜悦。

曾几何时,她也曾有过这般低落,这般喜悦,她总是无忧无虑,会撒娇,会生气。

这样的少女就该被保护在大人的羽翼之下,不该被所有不好的东西侵袭,只要留住她的这份天真就好。

她和过去的她可真像。

这一刻,意天海徒然生出想要保护这份美好的冲动,却又立刻遏制住自己的想法,直到被一声惊呼声拉出思绪。

“它跑了!”

明明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它,云识不知道它为什么要跑。

那只沁着月光的蝶不一会儿便飞往远处,她腰带都没来得及系,提着裙摆便追上去,只是夜色太黑,不小心踢到了什么,瞬间便栽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那蝶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那股得而复失巨大的落差感让她呆愣愣地坐在原地,直到一道身影遮住了眼前的月光。

“没有了情蛊我就找不到我爱慕又爱慕我的人了,也不能和她永生都纠缠在一起。”

她向上看去,委屈至极,意天海则背着月光,一头白发微微拂动,眸色清冷的,可极为认真地看着她道:“她若是爱慕你,你一定能感觉得到,情蛊也会回来的,因为它的另一半还在你身上。”

“起来吧。”很难得的是,她朝她伸出手。

手纤细匀称,由于她只穿着里衣,吹了一会儿的夜风,已变得冰凉,却一瞬间便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所覆盖。

云识起来的一瞬间,小尼姑就又匆忙收回了手,往屋里走,她跟在她身后,心中因为她连忙抽手的动作而有些愤愤不平,忍不住在她身后念叨着:“你们寺庙里的人不是都不许谈情说爱吗?你又懂什么......”

“我是没有切身体会过,但这世间人情冷暖还是略知一二的。”

意天海觉得她大概也该回去了,于是自顾自地走进屋门,可刚踏进一步,却又下意识转头往屋外瞧了一眼,果真看到少女直接坐到了原先的位置,又拿起之前放在地上的酒壶迎头喝了起来。

在她看来,这世间鲜少能看到女子如此这般,往往都是男子把酒言欢。

但这巫族公主似乎独爱这一口,直喝得酒壶里没有酒了,却还将那酒壶往嘴里倒,张着唇,等着那一两滴酒掉落口中,到最后醉得歪歪扭扭靠在墙边。

意天海徒然想起之前银铃那句担忧的话。

“公主正值性子极强的年纪,每回生气或伤心都会喝酒,喝完酒更伤心的话就会发酒疯......”

心中迟疑了许久,她最终还是迈开了步伐走到那醉鬼身边,微微皱着眉低头唤她:“回去吧公主。”

听到那道清冷的声音,云识晃了晃头,晕乎乎地睁开眼睛,可抬头看去,看到的人影却仿佛瞬间变成了一只月光蝶。

她心中一喜,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弯起唇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随即忽然便扑了上去。

可那月光蝶太轻了,瞬间便被她扑到地上,扑腾着翅膀,却怎么也逃不出她怀里。

她将它搂得更紧了,一阵困意袭来,却仍旧不肯放松力道,满意地睡去了。

被她扑倒的那一刻,背撞到地面,肩上的伤也被压到,意天海没忍住疼得发出一声闷哼,然而更难缠的是,少女的双手死死抱着她的脖颈,就连温热的脸也埋在了她的颈处,灼热的呼吸吹拂着她冰凉的肌肤,让肌肤表面被吹得滚烫。

本就没系腰带,少女散开的衣衫铺在地面,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垂落的长发也轻轻散在了她的颈处,发尖如同羽毛一般。

她死死皱起眉,忍着痛意想去推开她,可是被缠得太紧了,更压得她动弹不得,只能奋力拍拍身上醉鬼的背,企图想将她唤醒。

“公主。”

“公主。”

“云识。”

......

意天海总算见识到银铃说的她喝醉的样子了,好在并没发疯,也没不安分,只是就这样醉过去了,无论她怎样拍怎样喊,她都无动于衷,甚至被打扰到一般,可怜兮兮地收紧胳膊,脸颊在她脖颈处蹭蹭,撒娇唤着:“别走......”

她浑身僵硬,修行几千年来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形,好在夜里的冷风吹到脸上将她刮醒,更好在少女如同火炉一般的温度,让她在这漫漫长夜里不至于冷得瑟瑟发抖。

皎洁的月光落在她一双如同盛着清泉的眼里,映衬得越发清澈冷清,可在这没人知道的深夜里,又泛起层层涟漪。

这一晚,公主的呼吸吹在她的颈上,安静又平稳,她却一晚都没睡着,只是默诵了一整晚的心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