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换新天

有社会主义铁拳……哦不,天罚锁在手,接下来聂昭与一众小仙的搏斗,几乎是一场毫无悬念的乱杀。

待众人横七竖八躺倒一片后,她方才轻轻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裙,低头望向再一次从天堂跌落地狱的世子。

“唉,各位何必如此紧张。其实,我只是想见一见镇国公,与他谈谈他儿子的所作所为,并无他意啊。”

“当……当真?”

世子脸上脂粉混着汗水,红红白白糊成一团,“你把我们打成这样,就是为了见我爹?那你早说不就……”

“早说怕是没用。”

聂昭淡淡睨他一眼,“镇国公日理万机,哪儿有工夫见我这种小人物?就算见着了,他大概也只会问一句‘堂下何人,状告本官’吧。”

“……”

世子讪讪地闭上嘴,他知道这是实话。

镇国公府表面上光风霁月,背地里祸国殃民,手上从来没少过人命官司,更少不了上门“讨要公道”之人。

正如聂昭所说,只需一句“堂下何人,状告本官”,就能将他们打发得干干净净。

然而,眼下聂昭一个人包围了他们所有人,更捏着镇国公府的命根子,双方地位逆转,谈判便不再是“上等人”的一言堂。

无论对方如何咬牙切齿,也必须老老实实等她发话。

“走吧。我们去见见镇国公。”

天罚锁随心而动,蛇一般从聂昭手腕上滑下来,绕着世子脂肪厚实的脖颈走了一圈,迫使他仰着脑袋站起身来。

世子吃痛,满脸横肉间有一闪而过的狰狞,但很快便强忍屈辱,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好,好,都听姑娘吩咐。不过,我父亲近日正在宫中,协助陛下理政……”

“‘协助’?”

聂昭语带讥诮地重复,“世子何必谦虚。自信点,我看协助是假,‘控制’才是真吧。”

世子不敢反驳,只好战战兢兢地赔笑道:“姑娘说笑了。”

“是啊。我不仅说笑,我还要一直笑呢。”

聂昭冷笑一声,并不与他多话。

自古以来权奸是什么德性,被权奸把持的朝堂能烂到什么地步,她还用不着别人提醒。

她在仙界听说过,“拏云司”掌管仙官录用之事,是辰星殿数一数二的重要部门。前代镇国公担任拏云司掌司一职,想必权势滔天,要搞点暗箱操作也不在话下。

仙试舞弊之事,他不可能毫不知情。

从这一点上,聂昭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

作为前代镇国公的直属上司,清玄上神在爱情和事业方面的傻×程度不相伯仲,乃是一位全面发展的绝世蠢材。

指望他改过自新,还不如指望一条草履虫从现在开始进化,然后取而代之。

聂昭知道,此事牵连甚广,要办就得大办,而且必须办成铁案,从凡间到仙界一网打尽,整整齐齐一波送走。否则来日对方翻盘,必定大肆反攻,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早在从山市返回都城的途中,她就已经作出了决定。

“你们震洲,有个东西叫‘天鼓’对吧?”

她语气平静,好像在谈论晚餐的菜谱,“我听说,震洲若有大奸大恶、异惨奇冤,人人皆可击天鼓鸣冤,请国君和仙界共同裁决。”

“只不过,自从你爹上位以来,击鼓之人须得先挨一百杀威棍,非死即残。敢去击鼓鸣冤的人,从此便一个都没有了。”

她露出一个“谁还不懂封建社会这点小花样”的讥讽笑容,面对世子逐渐僵硬的表情,缓缓接下去道:

“但我不是人,至少现在不是。你说,我敢不敢去敲这面鼓呢?”

“你……我……”

世子一时语塞。

他丝毫不担心国君的立场,但此事一旦闹到仙界,被众仙官传扬开去,难保不会影响曾祖父的威信和地位。

万一曾祖父为了避嫌,不再偏袒他这个宝贝乖孙,不给他开后门,那可怎么办?

自己考试?

不可能的!

学习是不可能学习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学习的!

情急之下,世子只好忍痛割舍金贵的脸面,拼命向一干手下挤眉弄眼,示意他们拦下聂昭。

众人心领神会,聂昭用锁链牵着世子踏出大门的时候,便有人悄悄弯弓搭箭,瞄准了她的后背。

“……”

聂昭和她身边的哈士奇都没有回头,仿佛对身后迫近的危险一无所知。

世子暗自窃喜,拼命压住疯狂上扬的嘴角,向身后的弓箭手比了个手势。

放箭!

嗖——

弓弦鸣响,箭似流星。

“……?!”

聂昭一直目不斜视地向前迈步,直到箭矢已近在咫尺,才仿佛从梦中惊觉一般,面带诧异地回过头去——

叮!!

然而,世子想象中血花飞溅的画面也好,箭矢刺入血肉的畅快声音也好,全都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清脆的、富有穿透力的金属相击之声。

——不知何时,聂昭身后多了一道人影,恰好阻挡在她与偷袭的箭矢之间。

除了面不改色的聂昭之外,谁也没有猜到这个人的身份。

“你,你你你……”

世子张口结舌,半天吐不出一个完整句子,只能用颤抖的手指着对方鼻尖:

“怎么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呵呵。”

那人五指纤细白皙,堪称优美,指甲却像开过刃的钢刀一样长而锋利,将箭镞稳稳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她身着一袭曳地洒金石榴裙,艳色灼灼逼人眼目,一颦一笑间似有万般言语,千种风情。

她不是别人,正是方才依偎在世子身边的两位美姬之一,同时也是——

“琉璃……不,秋玉离小姐。”

聂昭回身站定,笑吟吟开口唤她闺名。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果然如我所料,那夜你得到消息以后,就一直潜伏在镇国公世子身边。”

“……”

琉璃美目半眯,将箭矢随手掷在地上,向聂昭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

“所以,你是故意大闹国公府,以身犯险,只为引我出手相救?小姑娘生得脸嫩,胆子倒是大得很啊。”

聂昭坦然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且,我唱这一出大戏,不仅是为了引你现身,更是为了让你相信。”

琉璃:“相信?”

聂昭:“相信我不是镇国公府的同伙,也不是当年那些对你冷眼旁观的仙官。我和你一样,是为解决此事而来。”

“……”

一句话触动琉璃肺腑,她面露怅然之色,陷入了无言的静默之中。

聂昭从花想容口中得知,琉璃死后怨愤难消,一度想要向仙界陈情,请负责监管震洲的辰星殿仙官出面,为自己平冤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