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罪臣之家(第2/4页)

现在傅询觉得不好看了。

怎么文人全都腻腻歪歪的?

有了一个温言还不足,还有柳停江涣,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他最后问道:“你很缺东西?”

“没有啊。”

韩悯自己不觉得,但是傅询收回目光,心里就盘算着,是时候给韩悯送东西了。

送多多的东西!

*

在文渊侯府蹭了一顿便饭,还特意给温言炖了猪脚。

吃过午饭,一群人挤在竹榻上,将谢鼎元的字帖摊开来,一人看一页。

原本五个文人勉强挤在一块儿,后来那竹榻一个劲儿地响。

楚钰先没忍住笑了:“怪怪的,我觉得这样不太行。”

傅询独自一人坐在旁边新增的坐榻上,朝韩悯招了招手:“你过来坐。”

要是把温言的竹榻坐塌了,他晚上就没地方睡了。

韩悯也不好意思,忍着笑,下了榻,踢踏着鞋子,要到傅询那边去。

那头儿,温言用手肘碰了碰柳停,柳停这才恍然想起今日早时,温言提醒过他的话。

——你若有心,就让韩悯离圣上远一点儿。

——圣上对他心思不纯。

原本柳停并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还当是温言胡思乱想,而今再看傅询,好像是露出了一点儿狼尾巴。

他立即下榻,抢在韩悯之前,在坐榻上坐下,然后扶住韩悯的背,待他坐下后,双手搭在他的肩上。

“师兄和你一起坐。”

韩悯浑然不觉:“好。”

不知道怎么了,傅询只知道自己和韩悯中间还隔了一个人。

他有些不高兴。

韩悯也不知道来哄哄他,他更不高兴了。

*

傍晚时分,韩悯与两个师兄,还有楚钰回到柳府。

从偏门进去,江涣下马车时,看见另外两辆马车。

那两辆马车都围着白纱,仿佛是刚赴完丧礼回来。

江涣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道:“系舟,你娘回来了。”

柳停也看了看:“是。”

韩悯道:“对了,我今天在外边,就看见太后娘娘的车驾回宫。”

太后都从建国寺回宫了,随行祈福的京中女眷自然也该回家了。

楚钰原本要走,听见这话,便道:“还没拜会过柳夫人。”

江涣看了他一眼,真诚地劝道:“我劝你别见,快点回家,晚了就来不及了。”

楚钰看江涣脸色不好,便问:“怎么?”

江涣只道:“你不懂。”

柳停解释道:“这几年二妹妹长大了,母亲在为二妹妹寻一个合适的人家,或许是着急了一些。”

“哦。”

楚钰恍然大悟,看来在柳夫人眼里,这个合适的人家,就是江家。

但是江涣不愿意,所以他头疼。

楚钰乐了:“这样啊,那柳夫人眼光挺差的,怎么就看上你了?”

江涣恼道:“你现在去见,正好救了我。”

“去就去,走走走。”

他们两个人走在前边,柳停放缓脚步,走到韩悯身边,挽住他的手。

“走吧,我娘从前就挺喜欢你的,两年没见,她肯定也记挂你。”

“好。”

可是行至厅堂外,还没走近,隐约听见有个女声在说话。

“……父亲,这件事情是不是应该跟我们商量一下?韩家尚未平反,悯哥儿还算是罪臣,这……是不是不太方便?”

韩悯脚步微顿,牵着他的手的柳停也愣了愣。

他一直以为母亲对他师弟是很好的,起码这几年在他面前,母亲也常说:“韩家可惜了。”

站在廊下的韩悯别过头,假装没听见。

而后有人摔了茶盏。

柳老学官中气十足地道:“那是我的学生,他是不是罪臣,都是我的学生,和停儿一样。柳岸,把你媳妇带下去。”

柳岸是柳停的父亲,方才说话的,是柳夫人安氏。

柳停握着韩悯的手紧了紧,就要拉着他过去,韩悯却站在原地,把他往回拉了拉。

他抬手招来一个小厮:“进去通报一声,就说你们家公子回来了。”

那小厮应了一声,小跑着去了。

而韩悯拢着手,低头看了看衣摆。

楚钰揽住他的腰,轻声道:“要不你去我那儿住?”

韩悯摇摇头:“没事。”

厅中安静下来。

进去传信的小厮出来:“老太爷请几位公子进去。”

柳停牵着韩悯的手紧了紧:“没关系的。”

摔碎的茶盏被下人收拾好,柳老学官与老夫人坐在主位上,右边坐着一对中年夫妻,便是柳停的父亲母亲,柳岸与安氏。

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小姑娘,一身素色衣裙,原本站在老夫人身后,在四人进来时朝他们福了福身,很快也就闪到屏风后边去了。

那是柳停的二妹妹,柳毓。

她躲在屏风后边,探出脑袋望了一眼。

身边的小丫鬟打趣道:“大公子又带了新朋友来家里呢,江大公子也在,不知道这回夫人……”

她一转头,看见柳毓仿佛正看谁:“姑娘在看谁?”

柳毓指了指韩悯:“你知道这位公子是谁吗?”

小丫鬟笑着道:“我当然知道了,那是韩家公子嘛。”

柳毓回头看了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他身上的衣料,是年前夫人买给我们家大公子的,能穿大公子的衣裳,自然是大公子最宝贝的小师弟。”

“就你聪明。”柳毓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大姐姐就是嫁给他叔叔的,也不知道佩哥儿现在怎么样了。”

柳夫人育有两女一子,大女儿柳韫,就是嫁给了韩悯的叔叔,又生下了韩佩,如今还在桐州。

柳毓手里拧着帕子,看见韩悯向母亲作了个揖,随后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她。

“韫姐姐托我送信给夫人。”

提到大女儿,柳夫人还是有些憋闷。

当日韩家出事,她原本想把女儿接回来,总好比过去桐州的穷山恶水里过活。结果柳韫执意去了桐州,她也就被气得不轻。

再加上当时先皇对韩家记恨得紧,几年下来,竟是连书信也没有来过几封。

她抬了抬眼,接过书信,问道:“她怎么不自己寄过来?”

“自然是担心夫人还生她的气。”

柳夫人拿了信,面色稍霁,看向韩悯的目光也和善不少:“多谢你。”

她站起身:“还没用过晚饭吧?就等你们了,我这就下去催一催。”

原本是遣个婆子就能做的事情,她倒是亲自去了。

想是碍着众人,不好拆信,躲下去看信了。

*

一顿饭吃的冷清,韩悯被柳老学官拉到自己身边,就挨着他坐着,另一边就是柳停。

意思是说,他把韩悯当做孙儿看,不要旁人多嘴。

桌上无人说话,散了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