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前面有人(第2/3页)
他认真地想了想,看着兄长的脸色:“我和他很早就认识了,他小时候比较讨人烦,我记得我老是和他打架来着。”
“后来我们家落难,旁的人都帮不上忙。我当时求了傅筌——他就算了,是我识人不清,也求了五王爷傅让,不过他一向不管这些事情,就算有心,也帮不上什么忙。”
韩悯捋了把头发,不大自在地说:“我没想到傅询会帮我。”
韩识问:“是吗?”
“是啊,我一直觉得以我们那一点点交情,他不会插手这件事情。”
“这几个月在永安,在福宁宫住了一段时间,也跟着他做了一阵子起居郎。他人其实挺不错的,品性心志都是绝佳,他会是个好皇帝的。”
他摸着下巴,小声嘀咕:“虽然讨人烦的臭毛病还是有。”
韩悯笑着拍拍兄长的肩:“不过他真的很好,兄长不用担心,我们已经不打架了。”
谁会担心你们还像小时候那样打架?韩识就是担心韩悯觉得他好。
眼见着兄长的脸色一分一分地沉下去,韩悯一脸疑惑,他又说错什么了?傅询能做个好皇帝不好吗?
最后韩识问道:“他对你,和对其他的臣子一样吗?”
韩悯拍拍胸口:“那当然是不一样的。”
韩识皱眉:“嗯?”
正巧这时,有一只蚊子飞进帐子里,韩佩伸出小手,但是没有拍中。
他说:“大哥的眉头可以把蚊子夹死。”
韩识握住他的手:“不要捣乱。悯哥儿,你说,他怎么会对你不一样?”
韩悯叉腰,振振有词:“我可是天底下不世出的文人,天降大任,使我匡扶社稷。筹粮款送柳州,写折子斗恭王,如今齐宋相争,宋国自诩中原大国,我大齐缺的就是文化型人才。他慧眼识英才,对我当然不一样,君臣相得,君臣相亲,太正常了。”
沉默了一会儿,韩佩道:“二哥哥,你睡着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
“你既然没有睡着,怎么说起梦话来了呢?”
韩悯抱住他,对韩识道:“哥,我们把他扔出去。”
韩识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我把你俩都扔出去。”
他翻过身,面对着墙。
他怀疑娘亲生下韩悯的时候,拿韩悯的身子骨,还有原本要用在别的事情上的心眼,都拿去换了他的才气。
否则他在这种事情上,怎么会这样傻里傻气的?
这时韩悯从背后抱住他,安慰他道:“哥,没事的,梁老太医肯定会把你的腿治好的。”
却不想他想的是这件事情,韩识一噎,随便应了一声:“嗯,我没担心这个。”
韩识转念一想,韩悯不开窍,姓傅的肯定比他更着急上火。
放心了。
*
翌日清晨,韩识撑着手,从榻上坐起来。
韩悯与韩佩睡得正熟,韩悯睡得很规矩,就那样躺着,而韩佩扭着腰、抻着手,还攥着韩悯的一缕头发,半边身子都压在他的胸口上。
韩悯睡得不是很好,除了被韩佩压得有些脸红,时不时还要抬起手,摸一摸挂在床头的长剑,确认傅询的东西还在,他才睡得下去。
韩识打消了想把他喊醒的念头,把韩佩搬下来,从榻尾挪下去。
拿起靠在榻边的拐杖,把轮椅拉过来。
因为腿脚不便,他起床穿衣洗漱的时间,比旁人的时间多出两三倍。
不过这一年来,他坚持不让旁人帮忙,已经比之前快了不少。
他换好衣裳,洗漱之后,床上的两个人还没醒,便摇着轮椅离开房间。
他起得不算迟,只是起来之后,耗费的时间多一些。
出来时,爷爷已经在院子里给梅树浇水,柳停挽着衣袖,在井边打水。卫环则在墙边扎马步。
厨房里也飘出炊烟,小剂子捧着碗筷,走到厅堂里,经过他身边时,朝他笑了笑。
忽然门外响起敲门声,小剂子将东西放下,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对要上前的韩识道:“我来吧。”
他解下围裙,快步上前打开木门。
外边是一对父子,父亲已然中年,儿子看起来二十五的年纪。
两人模样相似,都是长眸薄唇,不过儿子身形较为瘦削,又唇红齿白,手里拿着一柄折扇,颇有些翩翩公子的味道。
那父亲上下看了一眼小剂子,而后笑了两声,道:“悯哥儿果然是回来了,都有仆人来开门了。”
他挤开小剂子,三步作两步走进门,对着正浇树的韩爷爷拱了拱手。
“伯父,原本悯哥儿不在家,知州接了旨意,让我们家照顾照顾伯父家里,今日本该送些东西来,所以一早就过来了。”
他看向自家儿子:“礼哥儿,给伯爷行礼。”
韩礼上前一步,也弯腰作揖:“伯爷。”
这两人与韩爷爷没有过多的血缘关系,已经是离得很远的亲戚了,不过是韩爷爷白得了一声伯父与伯爷。
虽然他们就在桐州城里,但是从前与韩家,也没有过多的往来。
只是韩悯还在永安时,桐州知州让他们照顾照顾韩家,他们也就每隔十天半个月的,送些米粮和几吊铜钱过来。
他们家在桐州城中开了一家酒楼,生意不错。
旁人都叫那中年人韩老板,而韩老板有四个儿子,今日来的韩礼,是最小的一个。
韩礼的三个哥哥早已成家,各谋生计。
只有韩礼还在家,他去年考中举人,正在准备下次的科考。
他是韩老板家唯一一个读书人,所以最得父亲看重。
而韩礼也时常到他们家来,帮忙做些事情。
韩爷爷应了一句“有劳”,一摆手,请他二人去堂上坐。
韩爷爷拄着拐杖,到了堂前,请韩老板坐下之后,自己又在主位上坐下。
他转头对小剂子道:“去把悯哥儿喊过来,客都上门了。”
小剂子点头应了,走过回廊。
韩老板笑得眯起眼睛,道:“昨日听人说,有辆马车停在伯父门前,果然是悯哥儿回来了。悯哥儿还没起呢?都是做官的人了,还……”
父亲说的话有些过了,站在他身后的韩礼连忙拍了一下他的肩,他这才住了口。
元娘子端着茶盏,从厨房里走出来,闻言面色一沉。
韩爷爷也将拐杖一放,笑眯眯道:“哪儿呢,他昨夜里看书看得入了神,催了他好几回,他才去睡的。我还特意嘱咐他,不用早起,睡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起,否则他肯定又要起来伺候我穿衣裳。”
再怎么睡懒觉,也是韩爷爷的乖孙。
在外人面前,爷爷得帮着找面子。
韩老板干笑两声,韩礼道:“素来听闻弟弟聪慧勤奋,只是一直不得相见,今日总算是能够见着了。”
他倒是偶尔有来韩家走动,也拿着自己的文章请教韩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