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侯府规矩多, 要求严,好不容易佳节盛宴,丫鬟就算不会留在屋子里, 也不会来主子这里打搅。

在外屋的陆嬷嬷有些焦急,实在怕虞翎出什么事, 只轻手轻脚走近些, 隔着珠帘朝昏暗内室瞧。

烛灯映照在青纱帐上, 只能朦朦胧胧看见帐内身形颀长的男子坐在榻边, 遮住怀中纤细女子。

帐内平和没有任何挣扎, 陆嬷嬷猛地醒悟,这事一直是虞翎主动。

她偷偷退出去, 猜不到虞翎想做什么,只庆幸今天雪貂闹腾犯错被罚在笼子里,现在早早睡了,若是大半夜嗅见外人气息,又该吱吱叫起来。

青帐垂在旁侧, 黯淡逼仄的床榻间, 虞翎坐在他怀中,修直的双腿渐渐蜷缩起来,少女腰身在男人宽大手掌中, 她娇媚的呼吸声萦在四周,唇瓣粉润。

虞翎是个姑娘家, 身子自幼带心疾,若是照顾得不好, 着凉受热都容易得病, 谢沉珣慢慢亲她一口, 扶着她身子, 微起身来,倒了颗药喂给她。

虞翎轻倚在他宽厚怀中,细指轻抓着他腰间袍衫,张开小口乖乖吃药。

她刚刚才被他说了一句不乖,下午让请大夫不请。

虞翎身子忌讳多,凡是吃药,都要大夫先查一遍药性有没有相冲,谢沉珣能来给她送药,至少药是没什么问题。

但苦得让人有些皱眉,让她都安静了好一会儿,低声道:“这药好苦。”

她身子有股软和幽香,平日离得近都能嗅到,谢沉珣一直不让她离男子太近。

他的指腹慢抚她唇间,虞翎才抬起眸看他,又被他俯身低碰软唇,男子身上清冽檀香让人醒神,冷夜漫漫。

虞翎在他面前素是温和顺从,只轻轻依着他,白皙双臂轻抬起来放在他肩膀上,帐内一股腻热在四周升起来。

等她最后身子被他慢压着躺回床榻上时,虞翎才意识到什么。

他今天晚上是准备留在这里。

床榻铺得厚实软和,锦被内放有汤婆子,烛灯光亮被他身形挡去许多,她搂他修长脖颈,靠住他的额头,轻道:“姐夫今天要在我这儿留夜吗?那我让嬷嬷抱新被子,你不能再喂我吃那种东西,我吃不下了。”

纯真的少女声娇媚,她在马车上除了茶水外,只吃过一种东西。

倘若她是他的女人,这句话说千万遍都不为过,但她有自己的未婚夫婿,明年之后就该准备出嫁。

谢沉珣沉默下来,没给她回答,他眸色和深黑夜色融为一体,看不清楚,大手箍在她纤细腰肢上,让她躺在自己怀里。

他绕过她那句话,只开口道:“四皇子惯是会花言巧语,他对姜婵有意思,只会让你做他们之间的垫脚石。”

时隔快一天,他才在她面前提起这一件事,虞翎愣了愣,好似才反应过来,她温热呼吸和他缠绕在一起,低低道:“我懂他们是什么关系,从没对他抱有过期待,姐夫也知道我的情况,我家里人走得都早,真正怜我惜我的,除了姐夫外也不会再有别人。”

她身子只着最贴身的亵衣,松松垮垮,女子裤腰带在他手指下,束住的纤细柔软身子比他小很多,他本就是十分高大的男子,一对比起来,更显她的娇滴滴。

谢沉珣缓缓把她抱到自己怀里,慢慢侧躺下来,扯被子为她遮住后背挡风寒,道:“圣上那里的事亦不用管,睡吧。”

虞翎清楚他的意思,宫里那位从不强迫人,他只做你情我愿的事,用他的手段。

她轻拉被窝一角,也盖在他身上,手摸索着给他盖住宽厚后背,给自己找一个舒服的位置,道:“姐夫过来,我清醒了不少,能和我说说话吗?”

谢沉珣手放她纤腰上,嗯了一声。

侯府宅院下人换过一波,对从前事大多不甚了解,有谢沉珣这个主子在,更问不出什么,得罪了谁,都不能得罪他。

锦被上全是她肌肤香气,虞翎轻声问:“姐夫和姐姐自幼定亲,那姐夫见过我爹娘吗?”

“见过两面,不相熟,”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些话有些伤她,又开口,“当时还小,读书要紧。”

虞翎温软身子依偎在他怀中,纤手轻轻放在他胸膛上,道:“我对他们是没什么印象,只知他们宠爱姐姐,姐姐也常说他们的好,可惜没见过,想不出来什么样。”

谢沉珣道:“你父亲是家道中落,白手起家,和你母亲早定亲事,你姐姐好性子,和谁都聊得来。”

皇贵妃进宫时方家还是小门小户,虞家夫人是皇贵妃远房表姐,也不是大户人家。

虞翎心知他只是在哄她,想了会儿,又道:“我倒还好,没见过他们,也没那么多念想,在我心中是长姐如母。我十岁出头时姐姐走的,来侯府后,还常和我写信说先平阳侯和大夫人待她好,像爹娘一样,要我下山以后来侯府住两年出嫁,只是没想我来到侯府时,先平阳侯和姐姐都已不在,大夫人因病也没见过我几次。”

她能住进侯府,便是因为她姐姐和侯府有婚约,皇贵妃也曾开口提过这件事,打的是什么主意,明眼人都知道。

但比起皇贵妃,虞翎更依赖于谢沉珣,她心性小,把他当做姐姐一样的亲人,想和他呆在一起。

谢沉珣抚她的脑袋,沉默许久,才开口道:“都已过去,睡觉。”

虞翎头轻靠在他硬实肩膀上,少女玉手慢慢伸|入他衣衫里,和他身体相触,摸到男人身上覆的一层薄薄肌肉。

他没说话,虞翎指尖也只是顺着肌肉纹路轻轻滑过,像是没见过般,多抚了一会儿,手指才缓缓停留在他心口。

她轻声道:“我难受生气时总容易犯心病,这儿是最疼的,像绞在一起的感觉,姐姐那时候也不大,每回都要哄着我,我不想让她担心,总说自己不疼。”

“今日宫宴人多嘈杂,在外又着凉,易犯病,”谢沉珣顿道,“日后少与外人接触。”

虞翎摇了摇头道:“我比起以前已经好上许多,只是想先平阳侯和大夫人走时,姐夫也该难过,旁人都知姐夫不愿提起姐姐伤心,我也不想让姐夫难受,但姐姐忌日那天,我想姐夫陪着我。”

她声音素是干净,过分软和,总让她这个人听起来好欺负。

谢沉珣微安静片刻,道:“也快到了。”

虞翎笑嗯了一声,轻轻敛住眸中神色。

先平阳侯头部曾在战场上受过伤,九死一生救回来,但前年突然就犯了旧疾,大夫查阅古书都没找到治病法子,一直治不好,又值四五月倒春寒,夜里就突然去了。

虞翎姐姐二月走的,他五月就没了,谢大夫人病重,但旁人说的只是谢沉珣命硬,就连虞翎自己,亦没想过他们会有联系。

她头轻靠在他身上,柔白手指一直放在他心脏跳动的地方,除她带来的些许异常外,没有其他奇怪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