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换好衣服的时候,娜塔丽也清清爽爽的洗干净过来换衣服。

“快要八点了有栖。”娜塔丽提醒道。“你真的不去和那位花魁会面吗?”

本来桑月就没什么兴趣,现在更不想去了。

娜塔丽可惜道:“阿航喊我去游廊来着,说他们在哪里订了一桌。”

桑月嘴角抽搐,夏山迎拍了一下手:“那降谷也去吗?”

“嗯那,他们都要去的。”

桑月收拾自己的东西,默不作声。

这些家伙这么有钱吗?虽然警校也发工资但不是都还没正式工作吗?打三份工的那个也还没结业啊。

她的发尾沾了点水,有些潮气。随意伸手梳了一下把发尾散开,披在肩头上。

等娜塔丽换好衣服一起出去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被火烧云填满,云层里面一团压着一团,映在眼里的都是炽热的火团。

桑月摔了摔发尾的水珠,正准备朝着夏山迎所说的巫女占卜社走,却被夏山迎拽住。

“月月酱,你听。”夏山迎指着游廊方向人群聚集的地方。

桑月屏气凝神,听着人流里面那铃声踏地的吆喝声。

“咦吼咯——”

这个声音有男有女,女音清脆、男声洪亮,伴随着还有木屐踏地的声音。

响一下、顿三下。

这是日本有名的花魁道中。

就算客人不会来,但花魁也会早早的备好一切,隆重的等待自己的客人。

人群散开,漏出了迎面而来的游廊队伍。

为首的两个男人举着棍铃,为后面的花魁开路。

——“可是花魁把人生中唯一一次会面心上人的机会给了你。”

娜塔丽的话语萦绕在耳,桑月有些羞愧。

如果她不去的话,这位男花魁会不会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呢?

花魁的脚上踩着十厘米高的黑色木屐,男花魁的衣物和女花魁稍微有一些不同。

他的头上没有绑着很高的发髻,而是梳了一个非常高的高马尾,脸侧有两缕公主切,马尾上插着诸多花纹华丽的金黄色发簪。

脸上的粉饰也不是很苍白的白,而更贴合肤色一些,远远望去犹如亚欧混血般瓷白。

身上的和服也是偏中性一些的海蓝色,金色布条围绕在他的腰间,束着倒三角的身材。

马尾极长,随着他的步伐完全没有乱晃的感觉,反而每一根头发丝的摆动都极尽优雅。

“哇,他好美。”夏山迎赞叹。

花魁的眼中饱含万种风情,里面仿佛带着把钩子,勾动着无论男女任何人的欲望。

他踏着外八字步,头顶赤云烈火。走到桑月的面前停下,瓷白的手伸出来合并在一起,对着桑月微微拘礼。

“让您久等。”

他的声音温润至极,多一分太高、少一分太弱。

旁边的路人皆是羡慕之言,看着桑月这位被花魁选中的客人。

桑月有些惶惶:“可我还没去啊。”

“所以我来了。”他说。

旁边的夏山迎抓着娜塔丽的手,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天呐,他好温柔。”

“游廊备好了一切,请您前往。”他低眉柔声,眼尾点缀着艳红色的花钿,像一只忠贞不二的火狐,等着自己的爱人。

“其实你真的没必要这么隆重,我也没做什么,就是……”桑月挠了挠脸,看着这位男花魁屈膝静待的样子,只能点头。“好吧,我去。”

桑月在前面走着,他在后面换上了正常的木屐跟随。

见桑月顿步等他,他也跟着停步。

旁边的夏山迎科普道:“游女不可以走在客人的前面,这很失礼。”

于是,白嫖了花魁的桑月以最高礼仪被送进了游廊。

这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盘丝洞的唐僧。

游廊的门口张贴着游女们的介绍,其中最大的那个照片就是跟在桑月身后的这位男花魁。

苏我千城。

连名字都这么温柔。

他默默地跟在桑月的身后,跟着桑月的每一个步伐,踏进十角游廊里。

白天来的时候只在观众席坐了一会儿,现在再来这里以就食的客人身份,才发现整个游廊有五层之高,每一层都有十间小屋,其中第五层是整个儿的大包间。

花魁会客是最高等级的,自然都是在第五层,整个游廊风景最好的地方。

一楼观众席的铁板已经修好了,一点都没有白天破损的痕迹,似乎那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桑月走在上楼的台阶,四周的装潢都是日式古风的雕梁画栋,如果是白天来到这里的话,或许很多阳光还会从这些雕花木窗里落下。

但她每一步,都走的十分不顺畅。

有一道目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一直放在她的身上,让她不敢施展。

本来把桑月送到游廊里的时候夏山迎就要离开,可是两个叫“秃”的小女孩拦住她:“游廊给您也留了位置。”

“我也可以去吗?”夏山迎指着自己,有些狂喜。

不仅夏山迎能去,甚至伊达航、景光和松田、萩原……包括降谷零,都在五楼大厅里入座。

就连夏山迎的男朋友,也在里面入座。

“他们都是桑月的朋友吧。”苏我千城含蓄地笑笑。“所以我就一并邀请了。”

连带着客人的朋友们也会一起邀请,给足了客人的面子。

这是花魁的权利,也是他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的权利。

桑月被那紫灰色的眼睛盯得浑身发毛,看着苏我千城脸上那瓷白的肌肤,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

一屋子,四个浓妆艳抹的艺伎跪坐在每二人之间。

长桌之上,桑月和苏我千城坐在门对面的主位,右手边是夏山迎和河野流,苏我千城左手边是娜塔莉和伊达航。

河野流的旁边坐着降谷零和景光,他们对面是萩原和松田。

客人都是盘腿坐,但艺伎不可以,跪坐是基本礼仪包括花魁也是一样。

游廊的妈妈端着茶水先上来,由身边的艺伎来负责为客人斟茶。

她们都是学过斟茶技术的,茶水的颗粒和温度都刚刚好。

苏我千城跪坐着,身子微微前倾,端着茶壶用手挡着热气。

热流落入杯中,他端起茶杯,笑容百媚千生地送到桑月嘴边。

“请用。”

桑月感觉满屋子的视线都放在自己身上,她如坐针毡的差点站起来鞠躬,茶杯接到手里都有点发抖。

其中有一个目光格外凌厉,如针尖一样锋芒毕露。

在这些目光里注视着,桑月仰头灌下满满当当的一口茶。

“谢谢。”她哆嗦道。

苏我千城期待地询问:“这是我自己晒地茶叶,桑月觉得如何?”

房间里的光线是用烛火点就,所以光线不足的情况下他瓷白的肌肤就没有那么的突兀了,甚至还有一种滑腻嫩白的质感。他笑起来的时候,新月眉微弯入鬓,眼尾都跟着上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