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在我回到房间的时候,好像已经等候了多时的猫咪跳到了我的脚边,像是有些失落似的嗅了嗅我身上的味道,然后无精打采地叼过来了一枚U盘,示意我连上手机。

我抬手挠了挠它的下巴,故作苦恼道,“这是谁家的小猫咪,怎么这么爱吃醋?”

它咪唔了一声,像是在大声逼逼说它才是为这个家付出了最多的小猫咪,还用猫猫爪拍了拍那枚U盘。

所以说,这个反应真的不太像普通的猫猫啊……是因为异能的缘故吗?

我把U盘连上了手机,点开了文件夹里的视频。

那是自上而下的视角……从画面中的网格来判断,应该是在通风口一类的位置?

“太宰君也越来越不可控起来了呢,那个惊人的天赋,还真是……”

“林太郎明明觉得他很好用吧?一边压榨着别人的劳动力,一边又想要打压对方,真是糟糕的大人!好逊!”

“唔——爱丽丝、好伤心……”男性声音中刚刚染上的浮夸之意瞬间褪去,只留下了冰冷的审视之意,“哎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哦?等太宰君也迈到这边来以后,他肯定会理解我的。”

“他离20还有很远呢。”

“嘛嘛,没办法呢,太宰君的天赋……还真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放下心来,所以,借着这次的机会……”

“其实林太郎也在遗憾吧?真是搞不懂,讨厌的大人。”

“是啊,爱丽丝,这就是大人哦?不得不做的取舍罢了,我其实也很不舍呢。”

所以……无论是哪个世界的太宰治,都是在天平的两端,被舍弃的那一方,是吗?

我缓缓地攥紧了手机,内心猛然涌起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愤懑之意。

到手了的钻石就毫无价值,可以肆意挥霍……太宰治之所以会被养成如今这个悲观的模样,不得不说,虽然他的天性要素或许占据绝大部分,但是他的教育就全然无错吗?

他的过去真的能用一句‘因为他自己误入歧途’、‘他天性如此’就一笔带过吗?

十四十五岁的少年,哪怕再聪颖,他的眼界与心性又怎么可能与成年人相比……

自记事起,映入眼帘的就全是为了利益而如疯似魔的大人,无论是为了所谓的‘大义’还是个人,不过是真小人与伪君子的区别罢了。

为了某种‘大义’而牺牲他人,哈,典型的漂亮国外交辞令,和‘为了他们所认为的和平’有什么区别?这种漂亮话对我可没有用哦?

都是千年的狐狸,没必要跟我演聊斋,若是光说这种‘外交辞令’的话,我可未必会输给他?毕竟是校友嘛。

之所以我不那么做,绝不是我不能,只是因为我不想。

当然,我所不能接受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我所出身的国家不需要这种‘牺牲’,也因此无论如何都无法感同身受吧。

虽然早就知道这一段的故事,但,知道和亲身见证终究是不一样的。

“稍微有点想让森先生后悔一下这样的决定。”我把猫猫从床上举了起来,双手托着它的两只前爪,与它对视到一道,“你觉得呢?”

它轻轻地叫了一声,眸色柔和到不可思议,让我有一瞬间甚至错以为是在和太宰对视,而不是他的异能变作的猫咪。

只是这种错觉一闪而逝,等我定睛注视着那双漂亮的猫咪瞳孔之时,它的眼神又恢复了往常的灵性,不再有方才近乎类人的观感。

“或许你自己已经与过去的自己达成了和解……但要我就此释怀果然还是很困难。”我苦恼地想了想,“可是我也不能越位替这个世界的你对森先生做些什么?一头热的好心办坏事还是算了,我总不能为了自己开心就雇个异能者把他打一顿吧……毕竟无论是什么方式都会影响到港口Mafia,我可不想莫名其妙被他追杀?伤脑筋。”

“这么一想,还是提早告诉他Mimic事件吧,本来打算离开前告诉他的,但是现在看来他要是想报复一下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帮帮忙嘛……不过,空口无凭,果然还是必须先去找找证据?”

猫咪舔了舔我的指尖,就好像是无声的附和一般。

我想到这里,直接决定把想法化为实践,出门随便找了一家电子产品店买了台最顶配的笔记本电脑后,我倏地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手机基本还都是翻盖的形式……也怪不得太宰治在见到我的手机时动作停顿了一瞬。

他居然没有就此提出任何问题……在正常人意识不到的角度,或许太宰治还是挺体贴的也说不定?

当然这个定语本身就很奇怪!

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第二天太宰治来接我的时候,我都特么困的快要恍惚了……

主要是虽然太宰也教了我怎么跟他们这边的情报商打交道,也有专门准备防火墙防止外部骇入……但资料的真假可是要我自己来判断的。

更何况我不可能一股脑直接把资料丢出来给太宰治,我还得串联其中的关系,整理好事件的先后顺序。

尤其是这其中还涉及到坂口安吾……这就让我有点心里没底。

太宰治他……其实真的是非常在意朋友,也非常念旧的类型啊,我这么突兀地A上去,真的不会导致他反过来怀疑我的意图吗?

如果被他怀疑的话,哪怕明知道他并不是我那边的那只太宰,我也……

这真的不会是我单方面的一头热吗?

因为要考量权衡的要素实在太多,以至于我差不多是一晚上都在斟酌着到底该如何行事,就连梦里都是类似的场景。

我原本还想在要怎么跟太宰治解释我这会的精神状态不是怕他要扯着我去看他的‘日常工作’,毕竟我已经累的没有功夫去预想可能会发生的恐怖场面了,而是……可恶,这个好像也不能说!我资料还没有整理完呢!

只不过他好像并没有要询问我的意思,在见面时也仅仅是用那只秋叶色的眸注视了我片刻,然后便略微偏过了头去,“时间还早,还没到收网的时候……要去我的办公室坐一会吗?”

像是倏地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他猛地转了回来,差点把我吓了一跳,“当然,要是因为乱跑被误认为是入侵者的话就请后果自负了,小姐……如何?”

虽然太宰治说这话时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疏离,带着点青少年人独有的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莫测多变,但我还是觉得他的神色中似乎的确是少了些隔阂感,多了些困惑与迷茫的探究。

就像是隔着充斥着荆棘陷阱的花园遥遥地望向那朵在毒池与泥沼中自顾自地盛放着的花朵之时,在不知不觉间,原本合拢的严丝合缝的荆棘间悄然地让开了一道缝隙,花朵同样略微向着这里遥遥地投来了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