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荒野夜话

“给,嚼碎了自己抹上。”雷索面无表情地将一棵带着橙红色花瓣的植物丢给了罗伊,看着对方揉着大腿一副憋屈的模样,嘴角隐蔽地弯了一下。

这一趟离开卡耶村,光头大汉便一直策马狂奔了几十里地,等到暮色四合,才在一处荒郊野地停下来。

罗伊的大腿内侧痛的不行,掀开裤子一看,居然爬满鲜红的血珠,偌大一片皮肤都被粗糙的裤子给磨破。

模板中生命值减少了5点,变成了37。他的体质比成年人还不如,伤势愈合前得有几天骑不了马。

“我一个不会骑过马的人,偏偏要跟着猎魔人这种变态共骑一乘,真是活腻了。”

“雷索大师,你给我的是什么草药?”罗伊痛的龇牙咧嘴,不由狠狠地嚼着嘴里的草药,味道不错,不像大部分草药那般苦涩,口感有股淡淡的清润。

“金盏花,听说过吗?”雷索望篝火里丢了根干柴,耐心解释道,“镇痛,防止伤口感染。城镇外的地方都能找到。”

罗伊目光转动,暗自将猎魔人的话记下。他愿意踏上这条路,一方面也是为了这部分实用的知识,猎魔人活了许多年,本身的经验和记忆相当于一个宝库,他要一点一点撬出来,成为壮大自己的养分。

雷索丢过来几块又干又硬的肉干,自己则就着酒壶中的酒水,望着远处的暮色,沉默地嚼了起来,不一会儿解开身后的长剑,双臂垫在脑后躺在草地上。

以天为被、地为席,神态悠然而自在。仿佛这里就是他的家。

风餐露宿的野外生活,对于猎魔人而言是家常便饭。

淡淡的酒香掠过鼻尖,罗伊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能让我尝一口吗?”涂好草药的大腿黏糊糊的相当别扭,他非常自觉地将酒囊接过来抿了一口,酒液刚刚下肚,不由伸长脖子瞪大了眼睛,像一只蛤蟆般吐出了舌头。

“什么味儿!”一股辣和酸混合的怪味儿,让他忍不住喷了出来。

雷索脸色一板,“小鬼,不会喝酒就别浪费。这瓶酒是花了我大力气才从鲍克兰搞到的东之东。普通人一辈子也没机会品尝到这种贡品级别的葡萄酒,要懂得珍惜。”

“我感觉不怎么样,这葡萄酒不好喝,”罗伊诚实地说,“还是老船长酒馆的果酒好喝,矮人烈酒都比这玩意儿好!”他又话锋一转,“你刚才提到鲍克兰,我没记错的话,这地方是在陶森特公国?你们去过那儿?见到安娜·亨利叶塔公爵夫人没,她是不是像传说中那般美丽?”

陶森特正是以后“血与酒”故事发生的地方,罗伊对它那童话般绝美的风景印象深刻,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高等吸血鬼,欲仙欲死的“云震”,以及女公爵的漂亮脸蛋儿。

“夫人没见到,她的丈夫雷蒙德公爵倒是见了一面……”雷索说着诧异地瞥了他一眼,“小鬼,你一个亚甸乡下人究竟从什么地方听到女公爵的大名?”

陶森特位于尼弗迦德帝国境内,和亚甸八竿子打不着。雷索越来越觉得这个小鬼浑身透着古怪,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我早就说过答案,可你们不愿意相信。”

猎魔人自然不信梦中预知的胡扯说法。

罗伊抱着肩膀凑近火堆,掌心不停地搓揉着,“雷索大师,猎魔人都像你这么长寿?”

“大多数会在猎杀魔物的委托、形形色色的战斗里丧命,能活到五十岁的大概不到一半。”

罗伊微微一笑,他可是知道狼学派藏着个超过两百岁的老怪物,别的学派也说不定了?

“现在你有没有感到后悔?”雷索突然转身直直地看向罗伊,“走上这条路,也许比当农民死得还快。”

“说实话……有一点儿。”

“嗯?”光头巨汉身上泛起若有若无的杀气。

罗伊赶紧改口,正色道,“抱歉,我酒喝多了,怎么可能后悔。”

“两个老伙计已经按照约定把你的父母送向诺维格瑞,你要是敢给我中途改变主意……蝮蛇学派不像猫派有那么多疯子,但对敢欺骗、利用我们的人绝不手软。”

雷索语气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冷静,雷索大师,我们换个话题。”

“我听说猎魔人不都随身携带两把剑,为什么你背后只有一把剑?”

雷索脸色更僵,“你该明白,每个学派擅长的领域不同。蝮蛇学派更倾向于使用短剑和毒药来击败敌人。”

罗伊依然一眨不眨盯着他,雷索摊开手,语气中难得带上了一丝无奈,“我猜你又知道得很清楚,这两把剑分别是精钢或者陨铁长剑以及能轻易单手持取的银剑。”

“钢剑用来对付人类,银剑用来克制对贵重金属敏感的魔物?”罗伊问。

雷索摇头,“这话太过绝对。银的确克制某些魔物,但对另一部分魔物钢铁更有效。”

“至于为何我背后只有一把钢件剑,你知道一把银剑,哪怕不是纯银锻造,而是精钢和陨铁镀银,值多少钱?现在蝮蛇学院状况大不如前,所有资源都要用到刀刃上,比如对你的投资和培养。”

罗伊心头一跳,被猎魔人这么关注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一把合适的银剑离我太遥远。其实我对手弩更感兴趣,雷索大师熟悉这种武器吗?能不能教教我?”

一个多月的狩猎都没能让他掌握远程武器技能,他深以为憾。

相比于近战武器,远程武器的弓和弩,才和他的最强属性感知匹配。顺便一提,升到2级的那个技能点,罗伊加到了新技能之上,“观测”变成了Lv2,感知加值变成了2点。

“你问错人了,小鬼,手弩和十字弓是猫学派和熊学派最擅长的武器,”雷索看着篝火外的夜色,眼神深邃,似乎想起了什么熟人,“我对这玩意儿谈不上精通,不过活了几十年,或多或少会用一点,过两天就教给你。”

说着,雷索从腰包中掏出一袋褐色粉末,在草地上勾出一个圆圈,将马匹,篝火、和两人包围住。

罗伊鼻子动了动,闻到一股淡淡的酸臭味儿。

“这是什么生物的粪便?”

“小鬼,见识不错!翼手龙的粪便,撒上这玩意儿,寻常野生动物就进不来了,可以睡个安稳觉。”

罗伊皱了皱鼻子,这味道比起他当屠夫学徒时闻过的味儿还好,能忍受。但荒野之中的冷风一吹,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雷索大师……以后能不能别叫我小鬼、小子?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这种称呼总让他产生个错觉,仿佛自己还是那个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儿。

“那你得努力让我认可,到时候我会考虑换个叫法。”雷索头也不抬地回道,“从今天开始你必须习惯这一切,冷的话就离火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