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阮洁和陈卫东走后, 岳昊丰和阮长生仍陪阮长富坐在屋里说话。阮溪把讲座的票放去房间里,和钱钏阮翠芝去收拾房间,安排几个人今晚的住宿问题。

家里虽来了人, 阮翠芝他们都忙着待客, 但三个干活的姑娘没有给自己放假。她们默默的,吃完晚饭结伴回来到工作间里坐下来,继续踩缝纫机。

正屋里一直不断传来缝纫机转动的声音。

阮秋月跟在阮溪身后问:“大姐, 我今晚跟你睡吗?”

阮溪回头冲她点点头, “房间不够,你跟我睡。”

阮秋月抿住嘴唇笑起来,“好的。”

阮秋月跟阮溪睡, 阮红军和阮红兵跟着阮长富睡另一个空房间。

阮翠芝他们把凉席被褥铺好, 又去厨房里烧热水。

晚上等三个姑娘到点下班以后, 一家人陆续洗漱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睡觉。

阮溪和阮秋月很长时间没有见了,自然都没有困意,关了灯躺在床上也是睁着眼睛聊天。内容跟着话题走,聊到什么就是什么,总之能聊的东西有很多。

阮溪好奇问阮秋月:“对了,后来叶秋雯回去没有?”

自从阮长生和钱钏第一次出去摆摊卖衣服那回,阮溪在街边碰到叶秋雯,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她了。现在已经过去三年多了, 突然想起来就问了一句。

阮秋月在夜色中转头看向阮溪,“今年过年的时候回了, 陆远征去年夏天不是大学毕业了嘛,他们商量好了准备结婚, 所以就一起回去了。”

阮溪好奇, “结了?”

阮秋月点头, “虽然两边家长都不高兴,但他们从高中到现在都这么多年了,再说不同意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就在饭店摆了一桌酒席,让两人把婚结了。”

阮溪笑一下道:“这个陆远征还真的是不错哈?”

还真是让她见识了“情比金坚”这四个字。

阮秋月道:“也就还行吧,我看他俩站一起貌合神离的,一点都不甜蜜。陆远征会和她结婚,我看多半是因为责任。叶秋雯从高中就跟着他,他不能不娶。”

阮溪说:“有责任感也很不错了。”

对这两人之间感天动地的爱情没太大兴趣,阮溪又问:“那你爸妈呢,叶秋雯当初从农场闷不吭声跑了,那么多年不和家里联系,突然回去,就原谅她了?”

阮秋月耸一下肩,“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自己养的孩子,再怎么糟烂也自己受着吧,总不能真的不认吧?四年没回去了,打骂都不合适了,就那样了吧。”

顾着面子上的安宁,让她和陆远征把婚结了,让他们过日子去。

心里只当白养这个女儿了呗。

阮秋月说:“大姐你有没有觉得,叶秋雯这辈子就是来找我爸妈讨债的,可能是他们上辈子欠了叶秋雯的吧。也或许有可能,是他们这辈子欠了大姐你的。”

阮溪笑,“那我还得谢谢叶秋雯帮我讨债了?”

阮秋月也笑,“那倒不用。”

阮溪说着话想起来,当初自己还没考上大学的时候,每天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是呆在房间里,当时冯秀英没少说她是讨债的,她都听到过。

自从高考过后,这个讨债的就彻底变成叶秋雯了。

阮溪笑一会,继续问阮秋月:“我上大学走了以后,他们对你怎么样?还是像以前一样,对你不闻不问,直接忽略你吗?”

阮秋月摇摇头,“你走了以后,他们彻底对叶秋雯失望了,阮秋阳又笨时不时闯祸,后来就对我很好了。主要我学习成绩好嘛,在家里就越来越受重视了。”

阮溪轻轻吸口气,“那还挺好的,过得舒服就好。”

阮秋月说:“他们也惦记你,经常在家唠叨你,挺想你回去看看他们的。”

阮溪笑一笑,“惦记我那都是瞎扯,我和他们之间又没什么感情。”

他们和阮秋月之间的关系是可以一点点修复的,毕竟阮秋月是他们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再是心里有气有委屈也有感情,但和她之间是不可能的。

她在乡下长到十六岁,是阮志高和刘杏花养大的。

而且在她拿到通知书的前一秒,冯秀英对她还是不闻不问的状态,对她根本就没有半点感情可言。拿到通知书后立马变脸,之后嘴里就惦记上了。

这惦记是从哪来的呢?

她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和阮洁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太差到哪里去。吃住他们三年,以后给他们买买东西报答一下就算了,父女母女什么的那还是别扯了。

他们那么多孩子,以前不缺她这一个女儿,现在和以后也不缺。

阮秋月说:“我懂你,所以我不劝你。”

阮溪和阮秋月聊天聊到睡着,次日起来的也稍微有点晚。阮翠芝没叫她们,让她们多睡了一会,把早饭盖在锅里温着,留她们起来吃。

阮溪和阮秋月起来的时候已是八九点钟,两人洗漱一番坐下来吃饭。

正吃饭的时候阮长富从外面回来了,他因为下午才有事情要忙,所以吃完早饭就没有急着走,而是出去在附近逛了一圈。

看到阮溪和阮秋月吃早饭,他便招呼了一句:“才起来啊。”

阮秋月打个哈欠说:“嗯,昨晚聊天聊太晚了。”

阮长富又问:“小溪你今天请假了?”

阮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脱口问:“请什么假?”

阮长富拿了个凳子坐着,“当然是请假不去上班。”

“哦。”阮溪低头吃一口稀饭,“工作辞了。”都辞了一年了。

阮长富听到这话一愣,蹙眉看向阮溪,“你说什么?”

阮溪看他一眼,又说一遍:“学校分配的工作,我早就辞了,不干了。”

阮长富目光慢慢沉下来,忽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桌子被他震得几乎要跳起来,阮秋月手里拿着馒头被他吓了一跳。

阮长富盯着阮溪,看起来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重声道:“谁让你辞的?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家里商量一下的吗?说辞就辞了?这可是北京的工作!”

阮溪抬起头看他,也蹙起眉头,不悦道:“关你什么事啊?”

阮长富又使劲拍一下桌子,“我是你爸!不关我的事关谁的事?”

阮溪也来劲,啪一下把筷子拍在桌面上,“把我丢在乡下十几年不管,那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是我爸!我告诉你阮长富,我的事情,爷爷奶奶三姑五叔,谁都有资格管,就你没资格管!你是叶秋雯的爸,有这闲工夫你管她去!”

阮长富被她堵得说不出话,但脸上的脾气半分没减,拳头也紧紧捏在了一起。

阮溪盯着他,顶着气继续说:“你以为你把我接到城里供我吃住三年,以前所有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是吗?你做梦!阮长富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是现在这样的性格,如果我是阮洁那样的性格,如果我还是一个人去的城里,面对叶秋雯阮秋阳和冯秀英,你觉得我最后会怎么样?你有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