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被路轶生拉硬拽到会场后面的花园,陶烨皱着眉甩开路轶的手,语气不善:

“路轶,你没事吧?”

显然没想到陶烨的反应会这么大,路轶愣了愣后说:“对不起。”

陶烨并未真的生气,只是觉得路轶最近怪得很,于是活动了一下被扯痛的手腕,抱住双臂盯住路轶,问:

“你最近咋了嘛!”

沉默片刻,路轶用不容商量的语气对陶烨说:

“小组任务现在中止,你不用再接近顾离山了。”

“为什么?”觉得事情来的突然,陶烨有些迷惑地问。

路轶看向陶烨的眼睛,欲言又止,最终只是低声警告:

“现在的情况很危险。马上回别墅收拾东西,一会儿我去接你。”

陶烨张了张嘴,本来想再问几句,抬眼却看见路轶熬得通红的双眼,便什么也没说出口。

等陶烨匆匆赶回别墅时,天气已经十分糟糕了。天空阴云密布,暴风雨正在云层中孕育。

快速收拾好东西,陶烨转到路轶房间,发现路轶的东西还没有收拾。

善心大发,陶烨帮路轶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一股脑儿堆进了行李箱。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陶烨只能在房间里焦急地等待。

约莫等了十几分钟,路轶出现在别墅楼下。

越过窗户,看见路轶的身影,陶烨便拎着两人的箱子下楼。

“怎么回事?”陶烨握紧行李箱的扶手,问路轶。

路轶的脸色很不好看,似乎身体不大舒服,可看到陶烨时,仍然淡淡地笑了一下,安抚道:

“没事。”

说完后,路轶注意到陶烨把自己的箱子也提上了,他的眼底黯了黯,但什么也没说,领着陶烨出了门。

到了码头,大部分的船只都停泊在岸边,只有一艘船已经发动了马达,晃晃悠悠地靠在码头边上。

陶烨远远地看见,吴危正在船上向他们招手。

“不是说渡轮都停了吗?”空气闷热,陶烨的心情也焦躁,他向吴危挥了挥手后,扭头看向路轶,疑惑地问道。

路轶并未正面回答,只是从陶烨手中拿过自己的箱子,轻轻拍了拍陶烨的后背,柔声道:“快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不解地看着路轶把箱子拿过去的动作,陶烨伸手又把箱子抢了回来,道:“客气什么,我帮你把箱子提上船。”

路轶笑笑,又摇了摇头,催促说:“我箱子太重了,你拿不了。”

陶烨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察觉不出路轶的异样。

见路轶总是含糊其辞,不肯正面回答问题,陶烨用严肃的语气对路轶说:

“你肯定有事情瞒着我。”

仍是含着温和的笑,路轶看着陶烨的眼睛说:“没有事瞒你,那你帮我把箱子拎上去吧,我一会儿就来,乖。”

有被路轶肉麻到,陶烨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路轶,拖着两个箱子上了船。

然而在陶烨上船后,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船上的旅客只有他一人,也没见其他船员,只有吴危站在甲板上向他打了个招呼。

“怎么没人啊船长?”

陶烨走进客舱,把箱子放到行李架上,问吴危。

吴危斜倚在客舱门边上,冲陶烨笑了笑:“那我们就出发咯。”

“啊?”陶烨困惑地抬起头,却发现吴危已经快速地将客舱门关上。

然后,一阵咔哒声响起,似乎是落锁的响动。

意识到事情不对的陶烨冲到门边,试图将门打开。果不其然,门已经被吴危锁上了。

“操!搞什么鬼!”

不安感瞬间在陶烨心头膨胀,他用力拍了几下房门,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紧接着,船动了。

客舱的玻璃窗外,天气昏暗至极,海面泛着黑色的光,浪头一个比一个大。

陶烨咬着牙,透过窗户往外看去——

路轶正站在码头上,表情不明地看着船离开岸边。

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

陶烨趴在在玻璃窗边,眯眼盯住路轶。

他想把玻璃窗打开,离开客舱,却发现窗户也从外面被锁上了。

“真他娘的……”

低声咒骂一句,陶烨试图从身体中调动火之力,将锁融毁,却发现这里邪门得很,别说火之力了,就连规律之力都无法调动。

又试着从身体里往出抽锁链,陶烨沮丧地发现,锁链也抽不出来。

陶烨这才清楚地认识到,路轶这是动真格了。

他不知道路轶要将自己送到哪里,也不知道路轶到底想干什么,但他总觉得路轶要干傻事。

用力拍打着玻璃窗,看向逐渐模糊在灰色海面边缘的路轶的身影,陶烨用尽力气吼路轶的名字,可路轶听不见。

汹涌的云,翻滚的浪,还有几欲翻覆的灰色天穹,不断闪烁在陶烨目光所及的最远处。

路轶地白色衬衣被风掀起一角。

除此以外,陶烨再看不清路轶的表情,只是隐约看见路轶张了张嘴,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

客舱空调启动,凉风从出风口喷出来,带着木制香调的香薰气味,落在陶烨的脸颊上。

渡轮航行到海面中央,远星岛已经隐没在稠密的雨幕中。

全身的力气都被刚才的嘶吼抽去了,陶烨无力地倚在窗边的座椅上。

船摇晃得厉害,仿佛随时都会翻进海里。

陶烨好想吐,可是吐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胸腔随时要炸开,他想哭,可是怎么也哭不出来。

豆大的雨点拍打在窗上,如重锤般砸在陶烨的神经上。

三个小鬼从空调出风口钻出来,趴在天花板上看着陶烨。

过了许久,其中的一个小姑娘才顺着墙板爬到陶烨身边,盯着陶烨问:

“你也找不到妈妈了吗?”

陶烨抬起头,看向小姑娘青色的脸。那张脸很肿,好像被水泡了很久似的。

很恐怖。

可是陶烨感觉不到恐怖,只感觉客舱里的凉气比烈日灼烧还要滚烫。

他终于忍不住了,别开头不再看小姑娘的脸,压着声音抽泣了起来。

小姑娘愣了愣,抬手摸了摸陶烨的头顶,像个小大人似的安慰他道:

“哭一会儿吧,哭累了就能睡着了。”

“别管我了。”陶烨把头埋进手里,泪水顺着指缝流进袖口,留下一片湿凉。

他听见小姑娘轻轻叹了口气,趴在他耳边安慰道:

“睡着的话……就可以见到那些再也见不到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