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你的两个哥哥

陈爸爸紧紧抱住儿子的后背,用力拍了好几下,嘴里喃喃道:“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陈初燕也在一旁抹眼泪,随后看到门内走出来的另一个人,她立刻过去扶着。陈洛愉顺着看去,出来的女人是陈飞麟的母亲,比起当年,她脸上多了皱纹,两侧头发斑白,连背也更弯了些。

陈洛愉如鲠在喉,几乎不敢看他们一家人抱在一起的画面,视线牢牢盯着驾驶座对面的连绵山野,直到陈飞麟过来开门。

就算再不敢面对,这一刻他也避无可避了。他跟着陈飞麟走过去,听陈飞麟向父母再次介绍自己。

陈飞麟不想把做过卧底的事告诉父母,陈初燕便答应了,这次回来只字不提,只说他是表现良好争取到减刑。

陈爸爸和陈妈妈没有起疑,反倒是对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跟儿子继续做朋友,甚至还一起回来看望他们的陈洛愉心怀感激,一见到他就热情地请他进去。

陈洛愉心里又愧又悔,偏偏不能表现出来,好在陈飞麟懂他,让陈初燕把爸妈先带进去,他们去拿后箱里的东西。

等二老进了院子后,陈洛愉靠到车门上,两侧肩膀都垮了下来。陈飞麟靠近他,见他习惯性地伸手到裤子口袋里摸烟又没摸到,便说:“你答应过我要戒烟的。”

垂头看着彼此的鞋面,陈洛愉难受的嗓音都沙哑了,他去掏陈飞麟的裤子口袋:“把你的烟给我,就抽一根。”

抓住他的手,陈飞麟把他拉上后座,门一关便堵住了他的嘴唇。可他没心情接吻,尤其在这种随时可能被人看到的地方。

察觉到他的反应,陈飞麟拉开距离,摸了摸他温热的眼角:“都过去了,别多想。”

靠在陈飞麟肩头,陈洛愉的视线停留在那座亮着暖黄色灯光的农家小院里,一只公鸡不知何时站在了铁门处,正傲立着看向他们,门后也传来了脚步声,陈初燕又跑出来了。

他坐直身体,对陈飞麟道:“没事了。”

陈飞麟说:“那你拿蛋糕,行李我拿进去。”

“蛋糕让初燕拿吧。”他话音刚落,陈初燕便敲了敲陈飞麟身后的车窗玻璃。陈飞麟把门打开,到后面拿蛋糕给她。陈洛愉则从另一侧下车,将其他行李一起拿下来。

“哥,你和洛愉哥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不是就住几天吗?”陈初燕拎着蛋糕,好奇地看着他们放在地上的行李。

陈飞麟说:“没打算再回去了。”

“你们想好去哪了?”

“还没有,再说吧。”陈飞麟和陈洛愉一人拉一个行李箱,上面分别放着黑色和棕色的旅行袋。走进院子后,墙角的一只花斑猫站了起来,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陈初燕介绍道:“哥,这就是阿梓,3岁了。”

陈飞麟停下脚步,蹲下来朝那只花斑猫动了动手指,猫儿盯了他片刻,随即竖起尾巴,喵呜一声跳上旁边的梅树,一路窜至墙头,又回头看着他们。

“阿梓胆子比较小,你们跟它多接触接触就好。”

陈飞麟对猫狗之类的小动物没有特别的兴趣,之前陈初燕在医院探病时跟他提过家里养了只花斑猫,说是他们妈赶集时捡回来的。小猫很乖,给什么都不挑食,家里就留下来养了。

陈飞麟站起身,回头发现陈洛愉还是有些走神,他牵起陈洛愉的手:“还在想?”

“没有,”陈洛愉把手抽回来,提醒了一句“你爸妈就在里面。”

两老在客厅里等了一会儿没见他们进来,忍不住出来催促。陈飞麟只好拿起行李,带着陈洛愉先进去。

跨进门槛后,陈洛愉环顾了客厅的摆设。与当年印象中的相差不大,不过几扇木头窗子比那时更加老旧了,还有雨水常年渗进来的痕迹,水泥墙面也有了更明显的裂缝。

桌上摆着满满的八道菜,即便陈飞麟通知过陈初燕他们晚上在外面吃,陈妈妈仍旧是做了一整桌。

陈初燕把菜端进去热,陈爸爸和陈妈妈则拉着陈飞麟在桌边坐下,两人轮着问他问题,没说几句就都在抹眼泪了。陈洛愉觉得这种时候还是别打扰他们一家人,刚要转身出去就听见陈初燕从厨房探头出来:“洛愉哥,你来帮我一下吧。”

陈洛愉走进厨房,当年烧柴的炉火灶已经被一台新的煤气灶取代了,老式的海尔牌单门冰箱也换成了单门三层的新款式。少了墙角堆放的干柴,厨房的面积变得更大。

陈初燕把一碗剁椒鱼头放进锅里蒸,见他在发呆便笑着解释:“看着不太一样了吧?”

陈洛愉点点头,陈初燕走过去,把厨房门关上后才道:“村里两年前通了煤气,有煤气灶方便多了,烧东西也更能控制火候。”

“用的时候要注意火。”陈洛愉低声提醒。

“会的,放心吧。”陈初燕听得懂他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打开流理台上的高压锅,舀了一碗还热着的羊蝎子汤端给他,“喝一碗吧,这个不辣。”

陈洛愉接过来,低头喝了一口,在陈初燕问好不好喝的时候点着头说很好喝。陈初燕得意地说这是她的手艺,好喝就多喝一点。他放下碗,问道:“你不是要我进来帮忙?”

陈初燕把两手放进围裙前面的口袋里,笑着说:“没什么要帮忙的,就是看你刚才站在那有点不自在,所以把你叫进来了。”

“爸妈这么多年都没见过我哥了,你别介意啊。”

陈洛愉靠在流理台边上:“不会,我理解。”

陈初燕走近一步,低声问道:“你们真的还没商量好接下来去哪?”

视线看向了厨房门的方向,陈洛愉说:“没有,你哥他还没想好吧。”

“那你呢?”陈初燕看着他,“你就这样辞职了,真舍得离开?”

“没什么好舍不得的,”陈洛愉说,“我欠你哥太多,和他放弃的东西比起来,我这点根本不算什么。”

“洛愉哥,你别这么说,其实你为了我哥已经做了很多了,上次还救了我,我是真的很感激你。”

避开陈初燕的视线,陈洛愉看着脚边的水泥地面,放在身后的手指紧握成拳,抵着冰凉的流理台。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初燕的感激之情,直到陈初燕蹲下来,仰起头看着他:“洛愉哥,你看看我们家的情况,是不是比当年好多了?”

陈洛愉点着头,陈初燕继续说:“我现在也毕业工作了,哥也自由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过去的事真的别再想了,人不能总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得向前看。”

听到她提起毕业,陈洛愉抱歉地道:“对不起啊,那天因为临时换不到班,没办法去看你戴四方帽。”

“这有什么的,”陈初燕笑着站起来,和他一起靠在流理台边上,“你不是让人送花来了,那束花又大又漂亮,比我同学们收到的都好看,署名也特别棒,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