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网管

当祁九念出杨崇锦被拘留的新闻时,三个人正聚在柳河处。

周日美好的上午,门外春光灿烂,可惜没一点阳光能透进这小破网吧。

祁九和周青先各开了一台电脑,一个在写文档,另一个在玩已经过时很久的游戏。

“我为什么又卡了!” 周青先把鼠标往桌上摔,“每回人家都跑完两圈回快乐老家了,我还在这三二一倒数呢!”

祁九费劲地挪着鼠标,无论怎么操作页面都卡着一动不动。

他又愁又乐,从椅子上探出头,朝着柜台拖长声音喊:“网——管——?”

两米外的晏时清板着脸朝他俩的方向走来。

“按两下 F1 是帮助。” 他面无表情地折腾祁九这台破电脑,“不用喊。”

“是吗?” 周青先皮笑肉不笑,把键盘按得噼里啪啦响,“我刚才按了可能有两百下吧,怎么没见得你来帮助我。”

晏时清张开嘴,大概是想和他怼两句,但又念着对方两天前才帮了自己大忙,便又悻悻闭上了。

但他沉默两秒仍然气不过,索性低下头时转为小声地碎碎念:“你在五分钟内按两百下,我只会以为你得了帕金森。”

“也有可能触电了。” 祁九憋着笑回应,“柳河哥这键盘漏电,我总觉得我都遭了几次了。”

晏时清没接话,视线落在祁九的页面上。

他伸出手,指尖停留在 “拘留” 二字上,问:“你能接受这个结果?”

祁九歪着头,滚着鼠标又把新闻看了一遍:“为什么不能?”

晏时清脑海里还留着祁九那副哭包样:“...... 你说你不想伤害别人。”

“可是这难道不是他应得的吗?” 祁九很纳闷。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自己没有亲手去伤害杨崇锦,那这个人此后遭什么罪都是他活该。” 周青先靠在椅背上打趣道。

他眼睛笑得眯起来,对祁九做出总结:“你的正义观真的很奇妙。”

周青先话粗理不粗,祁九撑着头想了好一会儿,竟然真的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那你们说要怎么办嘛。” 祁九飞快转着鼠标滚轮,故意不让大家再看页面内容。

“这不是他应该承受的结果吗,我又不能因为生气,就扛着刀子上他家门口去堵人。” 他说着不着痕迹地扫了晏时清一眼,“总有人替我去实施正义。”

他说完不解气,忍不住再咕咕囔囔:“做一个不憋屈的好人很难的好不好。”

“什么好人坏人。” 柳河买完菜回来,刚跨进门便听到他们聊天,“怎么回事?”

晏时清朝屋内走,假装听到有人叫网管帮忙。

周青先站起身,声称自己坐累了要出去走走。

只剩下祁九抓了抓膝盖,与柳河大眼瞪小眼。

他头皮发麻,在柳河的威胁下磕磕巴巴,删删减减地简述自己周五经历了什么。

两分钟后,柳河逮住在里屋看别人打游戏的晏时清,又把在院子里赏花的周青先凶进屋。

三个人排排坐在椅子上,看着柳河满脸严肃。

“你们怎么这么大一件事都不告诉我的?!” 自称靠谱的成年男性 Alpha 来回踱步,“这次有惊无险,没有人出事,但你们怎么知道没个万一呢!”

在场四个人只有柳河一人抓心挠肝,其他三人都面面相觑,上下打量他不修边幅的样子。

祁九尴尬地笑笑:“对不起,当时情况紧急,真没想起来。”

晏时清掀起眼皮:“心领。”

周青先便直白得多:“觉得你可能用处不大。”

柳河上前去揪住他的后颈,又气又想笑:“我用处不大?!”

“我怎么说都比你们大十岁,社会经验比你们这帮学生多得多,你个小屁孩儿怎么还有优越感起来了。”

柳河觉得自己脑瓜子在疼,苦口婆心地讲:“你们学校里安全教育是讲得不够多吗,怎么大家都不放在心上。”

“尤其祁九,怎么就你看上去最靠谱,还带头冲锋的。” 他专门点名批评,“以后不许再去冒险,遇到类似严重情节也必须告诉我,要你们出事了我这多少得沾点关系......”

祁九听着打个岔,歪到晏时清那边耳语:“你听到了吗?”

“如果不想告诉柳河哥,告诉我也可以的。”

周青先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手里抓着两朵刚从柳河的院子里剪的月季,朝祁九丢过去一朵。

被无视的柳河又气又急,用力敲了敲柜台:“肃静!”

他重复做了好几次生命安全教育,用最老套的方法让这群未成年人时刻警惕人身安全。

最终才无不沮丧地叹气:“真的,你们怎么能不告诉我啊,我在你们心中真的只是个穷做饭的。”

说这话的柳河手里还提着两大口袋青菜,院子里开满了他养的花,甚至连后面柜台挂了满墙的都是他用钩针做的毛线娃娃。

以前网吧有人闹事,柳河装不在意忍气吞声;后来再有人找茬,柳河面红耳赤酝酿半天,梗着脖子把晏时清推了出去。

不搞性别歧视,只是在祁九等人心中,柳河真不是能扛着大炮上战场的那一卦 alpha。

柳河完全不知自己的形象有多不靠谱,此刻只像个深宫怨妇般絮絮叨叨:“你们怎么不信任我啊,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呢。”

“信任的信任的。” 祁九叹气,上前去拍拍柳河的头,尝试着哄他,“你是我们的老大哥,也是永远的朋友。”

周青先翻着白眼,把手里这只开得妖艳的月季递给他。

唯独晏时清,与他们的悲欢毫不相通,面无表情地盯着两人安慰柳河,甚至转身想走。

“如果你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柳河闷闷地喊住他,“我允许你过来捏一下我的肩膀。”

“但如果你是看到我这么丧,内心还毫无波动。”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今天走出这个门就别让我再看见你了。”

晏时清迈出的脚步一顿,皱着眉回头。

他不明所以地在柳河身边转了两圈,最后臭着脸把对方手里的菜给提走了。

柳河情绪来得快,散得也快。丧完后挽起袖子准备今天的午餐,使唤着三个童工帮忙包饺子。

周青先作为这次事件的最大功臣,这一天格外地膨胀,也变得龟毛起来。

他不去帮忙,拿着剪刀去把柳河的月季都剪秃了,笨手笨脚地扎成一大束。

“好看吗?” 他颇为骄傲地举起花,“待会要送给我对象的。”

没有人理他,周青先就故意要到别人面前转悠,一边指指点点哪里没做对,一边还要吐槽小破网吧采光恶劣环境不好。

平日里祁九不允许他发的少爷脾气,终于在今天成倍地展示出来,活像只想方设法引人注意的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