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星火四队离火车站很近,走路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火车票五毛钱,十分钟就能到市里,可见他们村离市里也不远。

下火车走不上几分钟到了站前邮局,苗爹去拿包裹,处理汇款单的事,要将钱重新打回去,具体怎么操作得询问工作人员。

茵茵想了想,去电话那里,拨打笔友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找哪位?”一个中年颇有威严的男人声音传来。

“你好,我找叶隐川,请问他在么?”茵茵第一次打电话给对方,心里有些紧张。

“找小叶啊?他在,你等一下!

小叶啊,有人找你,听声音是个年轻的姑娘,该不会是你小子对象吧?”

茵茵能从话筒中听到对方哈哈地笑着与叶隐川开玩笑。

叶隐川离电话远,茵茵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很快电话被接了起来:

“喂?”

“是我,苗茵茵!”

“是你啊,难得主动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么?”

叶隐川含笑的声音稳稳传来。

茵茵心里安定多了:

“嗯,我和我爹到邮局了。”

“那是钱和包裹收到了吧?”

“收到了,包裹我就要了,钱我不能要,重新给你打回去,你记得收。”

叶隐川忙道:

“可别啊!我明天就要出差,得十天半个月的,到时邮过来没人收也得打回去,别来回折腾了!

再说那也是你应得的,怎么还和我客气起来了,难道是嫌少了?

倒是不多,要不等我下月发了补助再给你寄,怎么样?”

茵茵:……

她这是遇着大款了么?

“可别打钱了,就是因为太多才还你的!当初说好了送你的,现在收钱成什么样了?”

“我在办公室呢,总之你别和我争了,如果不是嫌少就拿着,别打回来了,我这边还有事,等我有空了……就明天吧,明天中午你去你们大队接电话,到时我们再详细说可好?”

“行吧!”

茵茵说不过他。

听他说办公室不方便说话,只能等明天再细说了。

“爹,钱先不打了,包裹领了咱们就先走吧。”

苗学松惊讶:

“那钱我都取出来了,这里工作人员说要先取出来才能再打。”

“那就先存进银行吧,旁边就是银行。”

爷俩提着个大包裹去了银行。

这时银行制度不全,想要开户容易的很,正好为了领东西苗学松带着户口本,就给茵茵开了个户头,把钱存了进去。

茵茵惊讶:

“还给我开了个本?”

“嗯,这本放你那,以后你有钱想存就能存,这钱那边要是不要也都给你自个存着,存本别弄丢了。”

行吧,茵茵接过。

至于上面的一千块钱,她可不觉得是自己的。

事办完都过了一个小时了。

看了眼银行里挂的钟,苗学松道:

“时间还多着,爹带你去供销百货大楼和第一百货逛逛,你妈给拿了钱和票,你看上啥跟爹说!”

茵茵高兴坏了:

“好啊,那咱们快去吧!不过这个包怎么办?”

看到一个大丝袋子的包裹,茵茵有点头疼,貌似自己这个“笔友”挺豪的,邮钱一邮就是一千,邮东西也是这么大一包,还挺沉的,而且还装得方方正正的。

苗学松想了想:

“你也小半年没去你姨姥家了,咱们去她家看看,窜个门,顺便把东西放那。”

“噢,好,我也挺长时间没看到我老姨了。”

姨姥,是李丽娟的亲老姨。

她姨夫是福平市造纸厂的厂长,是个当官的,家里条件自然不错。

就住在离车站一里远的站前路。

苗学松花了副食品票和三块钱在旁边的副食品店买了两斤长白糕,带着茵茵就上门了。

这一片是四合院,两家一套,姨姥家是和姨姥爷单位的书记住一套。

一家一套三间房加半边的厢房,共用一个小院子。

“大红在家么?”苗学松敲门。

“在家呢,谁啊……咦,娟姐夫啊?快进来,哎哟,茵茵也来了,快进来坐!”

“老姨!”

“诶,还没开学啊?”

“没,九月一号开学。”

“那快了!”

老姨张伟红今年二十一,比茵茵大六岁,和她关系挺好的。

还没结婚,也在造纸厂上班,但仗着她爹的关系,平时很少去单位,或者迟到早退都是常有的事。

“我老姨和老姨夫上班了?”

“是呗,反正我起来就没看到人了,你们坐着我去洗脸。”

苗学松笑:

“你咋还没上班?”

“昨天晚上跳舞去了,回来晚早上哪起得来!”

张伟红一边洗脸一边说话。

茵茵发现原来他们家已经是用自来水,而且屋里还有厕所了,看来城里确实比乡下要先进不少。

正说着门就被钥匙打开了,提着菜篮子的姨姥回来了。

“学松来了!”

“老姨?你没上班去么?”

“小学要明天教师才返校,你咋有工夫上街?”

“来取包裹,顺便过来看看你和我老姨夫,这段时间身体还好吧?”

“我和你老姨夫都挺好的!咋还买东西,留着给孩子吃啊!”

一边说着,一边将茵茵父女买来的糕点打开一包,拿给她吃。

洗完脸的张伟红开了一瓶罐头倒碗里给茵茵:

“配罐头吃,省得干。”

姨姥看到张伟红脸就撂下来了:

“你咋还不去上班?这个月就没正经上够十天,你让你爹有啥脸教育别人?”

“这就走了,这不是看到我姐夫过来,说几句话嘛!说说说,成天就知道说!”

张伟红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扎头发,拿着背包就要出门。

“婶,我走了!”

“你起来吃饭了么?年纪轻轻的一点都不懂照顾自己,这要结婚了可咋整?什么都不会干还嫌我说你!”

姨姥脸色虽然不好,但仍唠叨着她不爱惜自己。

张伟红不以为意:

“我拿两干粮上厂子吃,饿不死我啊。再说你有工夫管我,不如管管你儿子,他还没起来呢!”

姨姥:……

“这两个冤孽!生来就是讨债的!”

“我一会儿再去买点菜,学松和茵茵晌午在这吃!”

“不了老姨,我带茵茵上街溜达,一会儿坐11点车就回去了,拿的包裹先搁这,走时来拿。”

“那行吧,你放在那吧。”

爷俩也没多坐,茵茵吃了块干粮,罐头没吃就出来了。

“爹,我老姨咋管姨姥叫‘婶’啊?她不是我姨姥生的么?”

茵茵憋了半天了。

“是你姨姥生的,你姨姥是填房,你姨姥爷先前的媳妇没孩子就死了,后娶的你姨姥。

咱们这有个习俗,一般孩子管后进门的妈叫婶,再有如果迷信孩子生下来时间不对会克着大人,也不会叫妈,你老姨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