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疑心生暗鬼

待晋阳公主坐下,赵希言与之解释道:“阿姊,是她想要同我比试,便在狩猎之前与我约定输者答应赢者一件事,谁知狩猎时山中惊现猛虎…”

“所以你为了救她只身一人去与虎斗?”晋阳公主打断道,旋即又凑近了些,有惊无险道:“你呀你,怎如此莽撞,人怎可与虎搏呢。”

赵希言摇头,“本就是我与她争胜负她才会去涉险,若鞑靼的郡主在应天出了事,恐怕陛下会不好与鞑靼可汗交代,蒙古诸部虽惧怕父亲,但是他们聚拢一起,野心仍在,大明与蒙古诸部的关系剑拔弩张,不能因我而导致祸乱。”

“她的莽撞怎倒成了你的过错了,即便如此,你是赵家二郎,是陛下的亲侄儿,是我的弟弟,皇天贵胄,那鞑靼不过是蒙古的一个部落,区区郡主,如何能与藩王国的世子相比。”晋阳公主道,“若要以你性命为代价换取和平,我宁愿开战。”

“阿姊心中,”赵希言盯着晋阳公主,“真是如此想的么?”心中越发的疑惑。

晋阳公主伸出手,想要靠近,却发现赵希言心里始终设了一道防,于是皱起眉头叹道:“你我相识,因这赵家姓氏与血脉,你我隔阂也因这姓氏,血亲之人,一旦沾染上权力,从此便再没了信任,亲父子如此,何况手足。”

“言,无心争这权力,也无心藩王之位,父亲镇守边塞,然已年过半百,争这天下又有何用。”赵希言力陈道。

“我知道你无心,可你注定是逃不开的,除了皇太子,陛下还有三个皇子,阿姊能信赖的人,只有你了。”晋阳公主极真诚的看着赵希言,似是恳求。

赵希言无奈的叹了口气,“太子殿下是国朝正统继承人,陛下是明主,只要陛下不允,便没有人可以夺走殿下的江山。”

谈到大明朝的皇帝,晋阳公主黯然失神,“父亲的心思,如今就是连我也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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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与往常一般,政事繁忙便宿于自己的寝宫之中。

锦衣卫指挥使从城外归来,静悄悄的入了宫城,又解绣春刀入殿。

恰巧遇见从皇帝殿中出来的齐王,遂行礼道:“齐王殿下。”

“这不是胡指挥么,可是查到刺客了?”齐王问道。

胡文杰摇头,“下官无能。”

齐王听后脸色沉下,“胡指挥没查到刺客,那来见陛下做什么,请罪?”

“是,下官来向陛下述职,殿下的伤可好些了?”胡文杰关心的问道齐王。

“胡指挥日理万机,还有闲暇之余来关心小王的伤么,”齐王傲慢道,“太医说本王未伤至根骨,瘸不了,胡指挥作为锦衣卫指挥使,应专心查案将凶手揪出才是。”

“下官一定尽所能,尽快将凶手揪出。”胡文杰回道。

齐王撑着拐杖,笑盈盈道:“行刺国朝亲王可是不赦之重罪,如今凶手逍遥法外,弄得人心惶惶,若真揪出了凶手,胡指挥可要秉公处理。”

胡文杰静立拱手,“自然。”

齐王见之摆了摆手朝钱一瘸一拐的走着,一边阴阳怪气的道:“都说锦衣卫办案如神,看来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殿下慢走。”胡文杰恭送道并未与一向自大的齐王计较。

烈阳高照,胡文杰转身进入内廷。

“高监,陛下睡了么?”指挥使胡文杰问道殿外看守的掌印太监高士林。

“陛下在殿中批奏疏,今日冬猎过后便有不少大臣连夜上了奏疏。”太监回道。

“下官有事要奏陛下,还请高监通融。”胡文杰道。

“胡指挥稍等。”太监转身入内。

皇帝正于殿内专注的批阅奏疏,以至于案上有几盏灯灭了都不知道。

“皇爷。”

“什么事?”因灯暗了不少,皇帝便拿起一本奏疏翻开抵在灯烛下细看,一边回道。

“锦衣卫指挥使胡文杰求见。”高士林道。

于是,皇帝微抬起眼,白日冬猎谢恩散场后,中军都督王振便单独面圣向皇帝请罪,又将刺客出现一事私下奏报详情,皇帝便派锦衣卫指挥使胡文杰去查探。

“让他进来。”皇帝道。

“是。”

高士林将灭了的灯点亮旋即退出,换锦衣卫指挥使入内,飞鱼服晃动得厉害,是因他的步子急凑。

翼善冠在灯光的照射下斜印于地上,“陛下。”

“查的如何了?”皇帝放下手中事物问道。

“臣无能,未能查到踪迹,但从行动上来看,很可能与在扬州最后一批出现的人马相同,他们撤退时只带走了被王姑娘击伤的同伙,但遗失的武器未带走,树干上所留痕迹,其作战方式也大相庭径。”胡文杰道,“兵器便是上次陛下看过的,其材质与锻造,根本不是普通人能用的起的,此次行刺,或又与几位皇子……”

胡文杰语塞,微微抬眼看着皇帝僵硬的脸色,“-->>

猎虎时汉王殿下因害怕而率先撤离,卫王观望了一小会儿至齐王不敌便也撤了,未相救。”

皇帝忍着今日围场上失颜的怒火将一桌的奏疏付之于地,拍着桌大怒道:“冬猎之上诸国都在,他们都是不长脑子的吗?”

“陛下息怒。”

皇帝起身一把斜坐在桌案上,“为了皇位,连国家的颜面都不要了,为了皇位,他们连朕这个父亲都可以不顾,朕生他们养他们有什么用?”

“陛下息怒,御体要紧,燕王权重,手握重兵,边境之患真正让朝廷恐惧的不是胡人,而是镇守北境的燕王,几位皇子也是想为陛下分忧。”胡文杰连忙解释道。

“王世子只是毛都还没长齐的娃娃,杀了他有什么用,好给燕王出兵的理由吗?”皇帝气道,“朕怎么养了这么多愚蠢的儿子,还想要夺嫡?”皇帝紧闭双眼,“拿什么夺。”

“晋阳公主频频出现世子府,世子入京多日,公主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差人探望,似是想要通过怀柔,让世子辅佐太子殿下,殿下请伴读一事,也是公主的主意。”胡文杰道。

一瞬间,皇帝突然觉得自己与长女有些生疏了,幼时那个聪明乖巧的女儿,如今也学会了替尚未成人的弟弟盘算将来,同时皇帝也十分可惜,“若她不是公主,而是朕的嫡长子,那几个孽障早该去国了。”

说罢,皇帝用手摸着心口用力的咳嗽了几声,“朕老了,亦不知还有几年,太子尚且年幼,朕不能像父亲一样,再让权重的藩王出现,同时,皇太子依赖其母与其姐,他自己究竟如何,朕如今还看不出来,外戚权重,也是一大祸患。”

“陛下慢点。”胡文杰连忙上前轻轻拍抚。

皇帝直起身长叹了一口气,眼里充满了无奈,“朕不能让祖宗的家业毁在朕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