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野心与你,我都要!

低头时, 对上的是赵希言那双坚定又赤忱的眸子,这双眼睛,对自己没有任何保留, 亦如初见时那般好看, 就像珍贵的宝石一样,又或许对于她来说, 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

晋阳公主给不出答复,只稍稍抬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认真道:“晋王的事,我会想办法, 但我不能保证。”

“公主...”四目相对, 赵希言稍稍挑眉, “为何这样盯着言。”

“你长大了, ”晋阳公主抚过她的脸庞, “也长开了。”

赵希言瞠目, 旋即便涨红了一张干净白皙的脸,因有着一半异族血统,五官遂更精致与立体, 加上一双略带英气的眉眼, 越看越叫人欢喜。

“公主又不是第一次见言。”赵希言撇过头道。

“是啊, 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没有我的肩膀高,这一眨眼十年过去,便比我还要高上一个头了。”晋阳公主忽然怀念起旧情,“也不再是那个动不动就躲在阿姊怀里哭鼻子的小孩子了。”

“我...”赵希言回过头,颇为尴尬的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没有话可以说,“公主怎还记着这些呢。”

“花有重开日, 人无再少年,我该忘记吗?”晋阳公主反问,“忘记了,就连回忆都不会再有了。”

赵希言愣住,不解道:“阿姊...”

“许久没有听见你这样唤我了,”晋阳公主松开手,转身至窗前,将一只手搭在窗沿,“以为你一直在生我的气呢,为了一个女人。”

赵希言低头不语,晋阳公主又道,“你太过重情,难免会被人因此利用,你的人知晓太多事,因此我现在还不能将她还给你,你也不必煞费苦心去找她。”

“阿姊的话...是什么意思?”赵希言不明白。

囚车的队伍消失于京城西的主干道上,烈日渐渐被一朵乌云笼罩,柔和的风开始变得狂野,横扫着整个应天府,在京城上空咆哮。

一阵风从窗外袭来,吹得赵希言差点睁不开眼,先前的燥热也被一扫而空,瞧见对坐的椅子上挂着一件女子的披风,遂起身上前拿起走至窗边。

天色渐黯,晋阳公主抬头望着天色,“起风了,要变天了。”

脚步声从身后响起,清楚的感知到身后的人逐渐靠拢,体温也随之增升,“最近的天象,好生奇怪。”赵希言将披风披在晋阳公主身上,“是因为快要到秋天了么?”

晋阳公主拉着披风,道:“旁侧椅子的红匣子里有一件衣裳,原先湿了的,就不要再穿了。”

赵希言点点头,却依旧站定不动,晋阳公主遂回过头,“怎么,长这么大了,还不会自己穿衣裳?”

“阿姊,就不能像儿时一样吗?”赵希言问道,“这里又没有旁的人。”

晋阳公主未做回答,只是转身走回座上,弯腰打开一个未上锁的红木箱子,晾晒过后的新衣香气随着箱子打开而溢出,一件月白色用罗裁制的纯色道袍,只在裙摆下的角边上有一个小小的刺绣。

“兔子...”赵希言一眼便瞧中了那个不起眼的刺绣,极为开心的追问道:“这是阿姊特意做给我的么?”

“不过就是一件极普通的道袍罢了...”晋阳公主要想否认。

赵希言指着兔子的眼睛凑近道:“这兔子的眼睛是蓝色,言还从未见过蓝眼睛的兔子呢,况且兔是言的生肖。”

经不住赵希言连连追问,晋阳公主遂表现的极嫌弃的抵着她凑近来的脸,“好了,风大了,快穿上吧。”

赵希言这才乖巧的站好,道袍不长不短,穿在赵希言身上刚好合身,晋阳公主拿起一旁悬挂的宫绦,一边道:“你是藩王世子,我是国朝公主,你我本是对立面,终有一天,会兵戎相见。”

赵希言楞在原地,低头望着腰间那逐渐系好的铜钱结,旋即一把握住了晋阳公主的手,“那又如何。”

“我可以做王,阿姊也可做皇,”赵希言又道,“如果大明的皇帝是阿姊,我赵希言心甘情愿为臣,届时我可以为你守边,你想削藩还是释兵权,我也都依你。”

“你想的太天真了。”说罢,晋阳公主将手抽开。

“阿姊是不信么?”赵希言道。

晋阳公主旋即摇头,“如今的天下不再是数百年前了,”又抬手理了理她的衣襟将衣服抻平,“局势复杂前,你应当先好好保全自己。”

“阿姊那番话,像是离别前的决绝,令人突生难过。”

“我不过是想要提醒你,君王做决策,需果断,战场上,只是敌我与生死没有其他。”晋阳公主回道。

“不,我知道阿姊想说的是野心与人只可以选择一个,”赵希言反驳道,“因为有牵挂,才会有想活下来的信念,阵前那些士卒,无不是为信念而战,我要战,不仅是为活命。

“野心与人,我都要!”

晋阳公主愣住,赵希言遂靠近一步道,“大理寺那副通缉的画像,阿姊是偷换了吧,用一张陈年旧纸作以新画,再装入旧竹筒中作尘封之样,可是阿姊却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东西,不通阳之地,每逢雨日必回潮,尤其是去大理寺的前几日下了一场大雨,父亲告诉我,湿的东西,都不易保存,因为会加速它的腐朽,更何况十几年过去呢,阿姊给我的案卷都些许的潮湿,唯独那竹筒,像是刻意,可是,越刻意的东西便越假。”

这一句话,似曾在哪儿听过,熟悉的话语连音色都一样,晋阳公主这才想起赵希言先前已提醒过,只是当时未曾想到与自己也有关,旋即迈步上前抬手堵住了她的嘴,“通缉的画像多年前早已被焚毁,但安定伯确实与你母亲极像,还可以肯定的告知你,安定伯的瞳色,并无异。”

“我不信。”赵希言道,“既如此,为何还要弄虚作假呢。”

“我不希望,你一直怀疑自己的身世。”晋阳公主道,“这样对你与整个燕王府都都没有好处。”

“公主是怕成为言杀父仇人之女吗?”赵希言问道。

啪!——

一记耳光打在赵希言的侧脸上,但仍旧没能阻止她的言语,赵希言捂着嘴哽咽道:“我孤身一人入京,只不过是想弄清自己的父亲是谁,我不想一辈子都带着一个谜,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知道。”

“是谁让你来找我的?”晋阳公主忽然起疑,便问质问道,“谁告诉我知道安平伯之事的。”

赵希言捂着-->>

嘴低下了脑袋,似乎并不想作答,见她如此,适才自己又打了她一巴掌,便没有好再追问下去,“我知道是谁告诉你的,你不想回答,我也不为难你,你想知道真相,可我又哪里知道,我能告诉你的,悉以告诉你了,张氏族人中,没有蓝眸的子弟占据一半,安定伯便是其一,你若是他的子嗣,那你的眼睛又是从何而来的,难道他也□□不成,可那个时候张氏族人包括女眷除了你母亲之外都已化作了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