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交战

成德十四年, 燕王攻取北直隶,河北行省,随后转向山东布政使司, 进攻济南府的安德。

作为济南门户, 四月下旬, 吴达率军驰援德州。

吴达下令死守, 随后受到了燕王的一封亲笔信,吴达当众烧毁, 而跟随一同来的监军为李氏族人,燕王此举,使得李氏恐吴达日后反叛朝廷与燕王同谋,遂催促其出兵平乱,遭到吴达拒绝。

——军营——

帐内,监军穿着绯色的麒麟补服,与此次出征主帅争论, 其声音就连帐外路过的巡逻军士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燕王攻下了广平府,将整个北直隶控制住了, 整个北直隶啊,加上先前的晋地与代地,短短一月的时间, 燕军就差不多拿了一半的江山,再不出兵, 大明可就危矣。”李二郎斥责吴达道, “太子殿下如此信任江阴侯,朝廷委以重任,是信任吴元帅可以挽救大明于水火,而今却龟缩在此地, 是何道理?”

吴达盯着德州的沙盘并不坑声,这可惹恼了作为监军的李二郎,“我们手中有三十万人马,而燕军不过十万余,此次平乱,朝廷将所有精良的武器包括大明最强的一支火.器营也给了元帅,兵力碾压之下,元帅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李二郎质问着吴达,见他不吭声,便又道:“莫不是老侯爷顾及师徒之情,故意不出关吧?”

此言一出,吴达抬头怒瞪着鹰眼,将李二郎吓了一跳,吴达道:“尔虽读过兵书,然不过一乳臭未干的书生,纸上谈兵,懂什么打仗。”

“我不懂?”李二郎与之争辩,“行军至今,我也未曾见你出兵御敌,又跟我谈何打仗?”

“燕军取北直隶,势如破竹,如今大获全胜士气必然高涨,世人皆知燕军骁勇,吾贸然出兵,恐损伤惨重,朝廷虽人多,可却不知战力几何,与叛军的第一仗尤为重要,事关大明生死存亡,如若不能取胜,使得士气低落,大明才是真的危矣,贸然出兵,若败了,谁来承担后果呢?”吴达反问道。

自问在争论上还未曾遇敌手的李二郎,不罢休道:“尚未出兵,就在营中言败,你没有战胜之心,何故要接旨领兵?”

“你…”吴达一把年纪,还未曾被人如此怼过,就连当今皇帝,在自己任神策卫指挥使时也是礼让三分,又何况亲自请其出山的皇太子,念在太子的嘱托上,吴达没有与之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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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朝廷军帐中的不和,燕军此刻正在摆酒分肉庆祝大获全胜。

燕王行走在军中,与将士们同吃同喝,说着自己的肺腑之言,军心一致纷纷向燕王聚拢。

除了士卒之外,燕王并没有忘了自己手下的大将,犒赏完三军,燕王又寻来几位得力大将,酒顺着络腮胡子流下,旋即一把搭在副将肩膀上。

醉醺醺道:“寡人能得诸位相助,乃毕生之幸,此行,所对乃非戎狄,若败,诸位便要同寡人一起,遗臭万年,若胜,寡人日后亦建功臣庙,你们便是寡人一朝最大的功臣,得之我幸。”

“能辅佐大王,才是末将之幸,愿为大王的千秋大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愿为大王的千秋大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啪啪!——

随着拍响的掌声,几个内使装扮的太监端着盘子出来,上面盛满了金银。

几个大将不明所以,“大王,这…”

“诸位将军跟随寡人久矣,却只得微薄俸禄,寡人于心有愧,于金银钱财上,诸位将军也知寡人之难。”燕王笑着说道。

众将便也偷笑了笑,心领神会,燕国上下举国皆知燕王虽为猛将,却十分惧内,连同着手底下几员大将,都似遗了燕王之风,“大丈夫建万世之功,治国,平天下先要齐家,家宁方有天下安宁。”

燕王摸着络腮胡子,“寡人存的银钱不多,今日都赏与诸位,莫要嫌少。”

燕军帐内,君臣开怀大笑,一片和睦,直至深夜,士卒们送走了酒醉的将领,燕王也回到了自己帐内。

以为他醉酒的内侍端来一盆水为其清洗,燕王洗了一把脸便倒在了床上。

待人都离去,燕王便从榻上坐起,适才脸上的醉意也已消失不见。

“殿下,有密信。”

“进来。”

燕王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正盯着桌案上的地图,士卒跨入帐内,将一封用蜡所封的密信呈上。

燕王拆开,密密麻麻写满了一张纸,随后在灯烛上引燃信纸一角,燃烧的火扑腾起,纸张瞬间化为灰烬。

“你下去吧。”燕王道。

“是。”

燕王随后起身,走到一张屏风前,盯着一张巨大的版图陷入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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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德十四年五月夏,燕王下令进攻德州,德州守军一方,吴达言辞拒绝监军出兵之请后,一怒之下密信朝廷。

——乾清宫——

皇帝从玄武湖被护送回来后,李皇后当即更换太医,前太医院院使因诊治不力而获罪入狱,后服毒身亡。

乾清宫再次发出消息,皇帝因受刺客惊吓再度病倒。

乾清宫内,吏部尚书李知裕力陈道:“吴达手中有三-->>

十万大军,其中包括一支国朝实力最为强悍的火.器营,燕王的军队经过了长途跋涉与数次交战,早已疲惫不堪,可吴达并没有趁此机会发兵进攻,而错失了良机,如今燕王休整完毕进攻德州,我军便成了防守的一方,如此被动,平乱要等到何时呢?”

并不懂战争的李皇后细细思考着李知裕的话,“吴达身经百战,面对这种场面应该比你我都更有经验。”

“燕王善攻城,一味的防守又有进展呢?”李知裕道,“北直隶已经丢了,若山东行省再丢,那么叛军就可直逼京畿,剑指皇城。”

一月之内连丢城,一道道金铃声成了李皇后的噩梦,呈上来的军报,几乎一片赤红,燕王的攻势扰乱了朝臣的心,也让李皇后头疼至极。

“我虽知道燕王的强悍,然皇帝曾说过,燕王之所以强,是有朝廷作为支撑,所以才能在北方林立如此之久,朝廷军以几倍之多盛于燕王,如今怎会落得如此?”李皇后道,“不该啊,不该。”

“不在兵力多少,而在于无统兵之帅,”李知裕道,“陛下疑心之重,曾发动事变,一夜抄家数百户,能用的将臣,如今都已做了枯骨,江阴侯与那些将军相比,其功绩不算什么,但如今也唯有江阴侯可与之一战。”

“既然如今只有江阴侯,那么前线就让他守着…”李皇后道。

“殿下就不怕万一他带着三十万人马倒戈燕王吗?”李知裕问道,“此次命他出兵,乃是收复失地,围剿燕王与秦王,而不是龟缩在原地仅作为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