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那天谈话结束之后,没过多久季蕾便重新回到了梅花King的身边。

尽管她回去的方式足够低三下四,足够卑微,而靳子瑞甚至连一个附属战队成员的位置都不愿给她。

论坛上众多玩家议论纷纷,有的觉得她爱慕虚荣,即使夜王对她厌恶至极,仍然厚着脸皮的倒贴巴结。

又有人说她只不过是为了生存,不过确实也活成了夜王身边的一只乖巧的宠物。

他们将季蕾和董欢放在一起比较,开过无数个颇有争论的帖子,每个人的立场都不相同,却出奇的一致认为,季蕾比董欢更低贱。

许蘅还是会和以前一样,习惯性的登上论坛,只不过身边少了一个可以分享话题的人之后,他学会了给自己点烟。

其实他早已对论坛上的众多话题不再感兴趣,自从欧骋死后,他失去了斗志也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

身体日渐的消沉,即使是宜图几人,也毫无办法。

但自从宜图将他和季蕾的谈话内容告诉许蘅之后,许蘅木然的脸上才终于出现一丝其他的情绪。

许蘅会先点上一支烟,再登入论坛。

他也不看别的,仅仅是搜索关于季蕾相关话题的帖子。

苍白的脸颊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发光的屏幕上倒映着他几分惆怅苦涩的神情。

看着别人遭受痛苦,深陷泥潭,许蘅心里并没有丝毫的快感。

恰恰相反,那是一种无比煎熬的心情。

而和他同样倍感煎熬的人,还有宜图。

一连好几日,宜图的脸上都不再出现笑容,时常皱眉,又时常表情深重。

江寒屿知道他心里是压了事,十之八九还在为欧骋的死自责,以及许蘅的痛苦而难过。

他试着宽解过几次,却发现并不起作用。

而更奇怪的是,宜图每次和他对视时,都忍不住闪躲。

江寒屿心里一沉,他有事瞒他。

是夜,宜图坐在懒人沙发上看书,江寒屿正准备拿衣服去洗澡。

这时,放在床头的手机却突然响起信息的提示音。

宜图下意识站起了身,尽管脸上的神情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江寒屿却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紧张。

男人的脸在黑暗中变得阴沉,他拿上衣服进了浴室。

宜图这才打开手机,查看接收到的信息。

【季蕾:靳已经拿到了神阶牌场的入场券。】

看到这一条信息的宜图,当即脸色微变。

【我:具体情况?】

这条消息发送之后,宜图的心情变得忐忑起来。

他看着屏幕之上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一时之间大脑停止了思考。

这些天他处心积虑的安排季蕾去套话、去哄骗,已经太累太疲了。

欧骋的死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它沉沉的压在了宜图的心上。

以至于无数个寂静的夜晚,宜图总是会梦到其他人身死在牌场里。

许蘅、沈月舒、宋景琛,又或者是他,是江寒屿。

以前从未害怕过死亡这件事,现在却处处窥见它那可怖的影子。

好一会儿,宜图的手机才再次响起信息的提示音。

【季蕾:靳拿到的神阶入场券是和他那张不死之身的卡牌有关,具体的你应该知道不需要我再多说。

我暂时还不知道神阶场进场的时间,不过最迟不会超过28号。

靳要带史凝进去,两人谈话期间为了取笑我,无意泄露了神阶场的名字,叫做死亡密码。】

季蕾的这段信息很长,宜图看完之后没有再回,只是将信息一一删除。

他拿着手机站在那里沉思的入神,以至于江寒屿什么时候从浴室出来都没有注意到。

“图哥?”

江寒屿的身上还沾着热腾腾的水汽,赤裸着膀子将宜图拦腰抱进了怀里。

宜图双手下意识的撑在了他的肩上,两人的目光刚刚对视,他便忍不住想要挪开。

然而这一次,男人没有允许而是强势的捏住了他的下巴,眯起眼睛,语气危险道:

“你有事瞒我。”

宜图腰身一颤,刚想要从他身上下来,却被江寒屿死死的握住了窄腰。

“咱们不能好好说话。”

宜图只好放软语气,嘴上说着商量的话,身体仍然想要挣扎着下来。

江寒屿撩开了他单薄的睡衣,温热的大掌贴着细腻的皮肤,宜图顿时面色一僵,羞恼道:

“你做什么!”

男人微微挑眉,凑到他耳边去嗅他身上独有的气息。

“怎么不继续蹭了?”

“这几日我待你不错吧?不知道我忍的辛苦,嗯?”

听到这话,宜图也老实的搂住男人的脖子,安抚性的亲了亲江寒屿的薄唇。

“抱歉,我想我最近是有些累了。”

江寒屿笑了,用力回吻道:

“你心里藏着事,瞒的确实很辛苦。”

宜图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最终还是打算坦白道:

“你看出来了。”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开口,因为我觉得自己的行为……真的很可耻吧。”

宜图苦笑一声,他并没有将季蕾来找他的事告诉任何人,除了许蘅。

所以谁也不知道,季蕾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他宜图在背后指使所导致的。

靳子瑞对季蕾的态度和行为非常不好,而季蕾的存在也几乎成为了他发泄的一个工具。

再加上煞女史凝对她的厌恶和嫉妒,导致季蕾的处境更加的糟糕和恶劣。

某一天的早晨,宜图甚至接到季蕾的电话,她在那头哭着说史凝将她关进了地下室。

而那间地下室里,还养着一条猎奇战队某成员的黄金蟒,足足有三米多长。

季蕾被吓到哭涕不止,宜图想也没想的询问地址,想要将其接出来。

然而季蕾却说有人来了,便匆匆挂了电话。

尽管这之后,宜图有无数次的机会开口询问季蕾是否要放弃,但他没有。

而季蕾,也同样没有。

于是这之后的每一天每一夜,他都在思考自己的做法是否过于偏激,是否太过残忍以及卑鄙。

而无数次思考之后的答案都告诉他,他确实是个卑鄙无耻只会算计的小人。

只有这样,他才能杀了夜王,才能替欧骋报仇,解救出季蕾。

但同时,还有另一道声音在大声的反驳,在剧烈的颤抖和崩溃。

它在质问宜图,你明明有别的选择不是么?

只要他向季蕾伸出援手,季蕾就会得救。

但他没有,他是个卑鄙的算计者,无情的剥削者,像所有到最后疯掉的玩家一样,视人命如草芥。

而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仅仅是因为这样能更快的知晓靳子瑞的动向而已。

宜图不敢回头看,他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宜图了。

所以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江寒屿,出于羞耻也好,出于担忧也罢,他始终怀有愧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