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转生第二十八天

我和杰森坐在诊室外面的休息椅, 我低头看,只能看见男孩头顶一个小小的发旋。

我装作打开手提包,用悬戒打开一道只容一只手通过的传送门, 在家里的零食柜里抓了一点小零食。

我把小零食堆到杰森膝盖上,“你晚上没吃东西, 先垫垫肚子。”

男孩似乎是想拒绝, 动了动嘴巴,只小声憋出来一句, “我没东西还给你。”

或许是性格和出身原因,杰森有着敏感的自尊心。他还不知道接受他人的帮助并不是一件羞耻的事。

我索性拆开小饼干的包装袋递进他手里,“这些帮助可不是免费的, 以后你再还给我也不迟。”

我露出一个资本家的冷酷微笑。

“等你大学毕业就要来我手下打工, 天天帮我批文件, 早上九点起晚上九点睡, 一周七天工作六天。”

他这才捏着手指, 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嘀咕道, “我早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了。”

我按着他的肩膀, 抬头看见医生推开病房的门走出来。

她向我使了一个眼色, 我会意地支开杰森, “你妈妈醒了,去里面看看她吧。”

莱斯利·汤普金斯是贫民窟唯一的医生,也是距离我们最近的医生。她的医术高超,却义务为穷人们服务。

莱斯利抱着病历单,“她吸.毒有一段时间了, 已经过了成瘾初期, 对药物有了一定耐受性。”

她露出头疼的神色, “我的建议是尽快送进戒毒所治疗,但凯瑟琳不打算采纳我的建议。如果送进戒毒所,她的吸.毒史会录入档案,未来可能会影响她的工作。”

无力和愤懑涌上我的心头,我恼火道,“那她最不应该做的就是一次次服药,她甚至不在初期。你要我把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和一个瘾君子留在同一间屋子里吗?”

说完,莱斯利表情里的无奈与烦躁又多了一分,我立刻意识到自己不该对这位无辜的医生发泄怒火。

我别过脸,“抱歉,是我情绪有点失控。”

“年轻人有点血性是好事,”莱斯利说,“我认识比你更固执更棘手的年轻人。”

她语重心长道,“从时间上看,凯瑟琳应该是在被丈夫家暴的时候就有过吸.毒史。我不是说她做得对,但她确实也是诸多受害者中的一员。”

“我知道了。”

我闷声道,“不过我依旧认为最好还是进戒毒所进行一段时间的治疗,我去劝劝她,有必要我可以代为支付费用。”

我收拾好心情,才走进诊室。杰森正趴在妈妈的床头,脸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依恋。

这个男孩愿意为他的母亲做所有事,哪怕她欺骗他、抛弃他。他从来没想过为什么出去工作的母亲不会带着食物回家。

也许他知道,只是愿意为凯瑟琳维持这个谎言。杰森不是天生的小偷,我只是愤怒于凯瑟琳将他逼上这条路。

面色苍白的女人原本正摸着杰森的头对他温声说话。我进来后她飞快地掠过我一眼,转而对杰森说,“能不能帮我倒杯热水?”

“你们都想支开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杰森有些委屈地抿住嘴。

他在母亲面前是一个乖孩子,尽管有些不满,还是悄悄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现在只剩我和凯瑟琳,她局促地招呼我,“谢谢你的帮忙,好心的女士,您先坐吧。”

我也不想和她废话,直接坐在病床边唯一一把椅子上,开门见山道,“假如你是顾虑资金问题,我可以支付在戒毒所治疗的全部费用。”

“不是这个原因。”

凯瑟琳有些狼狈地低头,“是犯罪记录和罚金,一万美金,我们交不起,以后也难找到工作。”

“你当时就该想到这点!”

我几乎是在为她感到悲哀,“我们带你来医院的时候,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得。”

我捏捏鼻梁,“他还这么小,爸爸是人渣,又进了监狱。失去你以后他就只能在街上当一个流浪儿,你不会不知道流浪儿在哥谭的处境吧?”

摆在杰森面前的绝对不是一条坦途。

凯瑟琳崩溃地捂住脸,良久才挤出一声,“抱歉。”

她抬起头,眼里噙着泪,祈求我,“我会在家戒.毒的,为了他我会好起来。一旦档案上留下痕迹,我们就完了!”

我感到失望,“为什么你假装出去工作,找药头买药时没想到这点呢?”

我不能接受把一个孩子放在瘾君子身边,我不放心。

正当我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冲进来一阵小旋风。

杰森扑到凯瑟琳身边,因瘦弱凸现出来的蓝眼睛惊恐地看着我。

“你能不能不带走我妈妈?”他细声细气地恳求。

他太年幼了,不明白其中的意义。

他只知道那东西能让愁眉不展的妈妈高兴。他只知道从前艰苦的日子都是和妈妈一起走过来的,不理解妈妈早就抛弃了他。

我正要开口,莱斯利从后面拍拍我的肩膀。

“让她们试试吧,”她语气微沉,“你只能帮到这里,否则谁也救不了她。”

我看向凯瑟琳,“你能保证绝对不伤害他吗?”

凯瑟琳嘴唇颤抖,半晌嗫嚅道,“他是我的儿子。”

我尽力忍住叹息,蹲下来把我的手机交给杰森,“情况不对,就给我打电话,或者跑到诊所里也行。”

我摸着他后脑勺的小发旋,“保护好自己,其余的事交给大人。”

莱斯利安抚我道,“我会定时去看看她们的情况。”

杰森低头不敢看我,只紧紧地攥住手机,“对不起。”

我苦笑着掐了把他的小脸,“小孩子说这个太早了,我还等着你以后给我打工呢。”

我走出莱斯利的小诊所,难得感到迷茫。

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或许我应该态度更强硬一点,把凯瑟琳送进戒毒所。杰森住在我家或者莱斯利的小诊所里会更好。

这是阶级的差异,身为上流社会一员的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她们的为难之处,做不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我走过诊所门口第一个拐角,正准备划开传送门回家。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巷口,在我心生警惕前驾驶座车窗缓缓降下来。

我惊讶地小跑过去,低头往车窗里看,“你怎么过来了?”

下一秒我就反应过来,开始在身上四处翻找,“你什么时候又在我身上放了定位?”

布鲁斯伸出一只手,捻了捻我耳垂上的耳钉,随后乖巧地收回手,试图转移话题,“上车吧。”

我好气又好笑地拉开车门,“这样吧,你直接给我皮下注射定位,就不需要多余的改造流程了。”

“真的可以吗?”布鲁斯明知故问,“但即使如此我还是推荐你把其它的带上,这样保险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