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吃醋了

这是阴谋!

这绝对是百和堂与裴衍针对福康堂补下的一个大阴谋。

他之前一直想不明白,那个叫明曦的小丫头片子,养于农妇之手,被亲生父母赶出家门之人,怎么会有如此高明的医术。

她一到百和堂就百治百效,药到病除,而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过她学过医。就连百和堂里最难缠、最眼高于顶、最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的张致和都对她称赞有加、夸个不住。

他还以为张致和那老匹夫转性子了,还以为那丫头真是天纵奇才,闹了半天,这是在给百和堂造势,要打压他们福康堂。

先借题发挥,制造他与裴衍的矛盾,把他不愿意出任马医顾问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然后再捧一个不会医术的小丫头片子当神医,再然后对外宣称马匹生病了;马医们俱束手无策,最后由这个小丫头片子把给马治好了。

以后这丫头片子就是神医,就会受人追捧。若是马球赢了,她就是功臣。而裴衍有识人之明,举贤不避亲,力挽狂澜,扭转局势,也要受到称赞。

从百和堂到裴衍全都是得利之人。

而他郭广陆就是眼界狭窄之辈,就是不知报效君恩主上、关键时刻拿乔拖后腿被打脸的虚伪小人。

他们福康堂也一定会被百姓嗤之以鼻,与之相对的是百和堂,必定比之前生意更好,声誉更隆。

这一环扣一环的,早就算计好了。

裴子承!敢这样踩他郭家的脸,他绝不让他得逞。

此时,明曦已抵达御林军衙门,见着了几位马医。

以张马医为首的几位马医都挺羞愧的,纷纷上前来致歉,“……我们鼠目寸光,以蠡测海,妄自揣测,多谢您大人大量,不予计较。”

昨晚把明曦开方熬出来的药灌下去之后,那几匹病马果然开始好转,的确是立竿见影,效果显著。

她救了这些马,救了他们的命。同时也他们上了一课,让他们谨记医者谦诚之心,谨记“恃己所长,訾毁诸医,”乃医之大忌。

他们竟然因为明曦小姐年纪小,就心生轻视,实在羞惭。

想到昨天在裴衍面前夸下的海口,更觉啪啪打脸,无颜见人。

裴衍亦是如此。

一早亲自去接明曦,小姑娘早已穿戴洗漱完毕,见了人,他还未开口,她就主动说来了。

小姑娘目若洞烛,一派清朗,丝毫没有计较他昨天的失礼之举。

他道歉的时候,说自己莽撞,请她不要计较,小姑娘笑了笑,说,“好,我会的。”

这话,分明是昨天他安抚她时的那句。

本以为是她胡闹,自己哄着她,不想胡闹的竟然是自己。

想到自己成了胡搅蛮缠的人,而她是那个大人大量不与自己计较、宽和包容、耐心哄自己之人,裴衍汗然之极。

而张马医的儿子小张马医看明曦时,眼中的钦佩仰慕已经掩盖不住了。

“明曦小姐,那三匹刚刚发病的马能用您昨天开的方子吗?”

“那些还未发病的马,要用什么药来预防呢?”

“最先发病的那几匹马服了药虽有好转,但是否可以辅以其他办法让它们更快康复呢?”

少年人求知若渴,主动跟在明曦身后,一边聆听她的解说,一边飞速记下明曦说的关键点,还不停点头应是,时而惊讶、时而赞叹、时而拍手称好。

他一双眼睛都落在明曦身上,神情虔诚认真,耳朵尖却红红的。有时候明曦回转头跟她说话,他笑容里便多了几分羞涩慌乱,等明曦把脸转回去,他又不由自主地追随。

明曦也很有耐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时候小张马医回答得好,她还会给以鼓励的笑容,眼睛弯弯亮亮,很温柔的样子。

原来郑汝孝说她受欢迎竟然是真的吗?

那在百和堂的时候,那些人也是这样围着她,她也是这样对着他们笑的吗?

裴衍抿了抿唇,提步跟了上去。

他们是在谈正事,还有郑汝孝与其他三位马医跟着,众目睽睽之下,小张马医不可能对明曦做什么。

想是这么想,但裴衍依然觉得两人靠得太近,这样很不妥。

随着他走上前来,其他人自然而然地退开。

就算小张马医有再多的问题,也只能让开一步,让裴衍跟明曦走在一起。

夏日晨曦中雾霭淡淡,打湿了小姑娘额前的碎发,她肌肤如玉,泛着莹润的光。一双眸子却十分璀璨,嘴角的笑容也非常淡然、从容。

大家围在她身边,七嘴八舌问着什么,她丝毫不见急躁,悠然不迫,不疾不徐。

眼中闪过一抹惊艳,裴衍第一次发现,原来女孩子认真的面容是这么好看。

把所有马巡视一遍,根据病情不同,分别开了不同的方子。正打算抓药熬制,忽然有人来报,姜太傅来了。

来得可真快。

裴衍眯了眯眼睛,淡淡道,“请太傅大人到议事厅说话。”

这次与瓦剌人议和,全权由裴衍与姜太傅负责,裴衍为正使,姜太傅为副使。

堂堂太傅屈居裴衍这个晚辈之下,姜太傅心里能高兴才怪。

昨天,裴衍汇报马匹生病的时候,姜太傅就在皇帝面前各种内涵。说裴衍太狂傲,不懂礼贤下士,若郭老爷子出任马医顾问,绝不至于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还抢先一步推荐郭广陆,这样等裴衍把郭广陆请来,医好了病马,他姜太傅就是头一个举荐的功臣。

眼见事情没有按照他们的预想发展,天大的功劳要飞走,姜太傅便着急了,一大早就赶了过来。

早料到他们会来,裴衍倒不着急,先和气地跟姜太傅寒暄,“不知太傅大人与诸位过来所为何事?”

除了姜太傅之外,还有郭广陆老爷子并四、五个御史,显然有备而来。

“自然是为了马匹生病的事!”姜太傅不客气道,“有人拿此次议和当儿戏,谎报马匹病情,欺君罔上,用国之大事为亲眷谋私。本太傅身为议和副使,怎能置若罔闻?”

“所以?”裴衍抬眸,冷冷道,“太傅大人要插手御林军事务?”

这个罪名不小,姜太傅可不敢认,一声冷哼,姜太傅不耻道,“休要给本太傅扣罪名,我对御林军不感兴趣,但这次马球比赛事关重大,本太傅绝不允许有人用马匹谋私利。”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姜太傅便不饶弯子了,“本太傅怀疑这些马匹根本没有生病,所谓生病,不过是你谎报军务谋私谋利之举。裴大人若是问心无愧,便让本太傅与几位御史大人去看看马匹。”

“否则,便说明你裴大人心中有鬼,以权谋私。”

也就说,无论如何都要去看马匹,否则决不罢休。

这无赖态度把郑汝孝给气着了,“太傅大人难道不知扰乱军务是何罪名吗?若人人都似你这般,还有何体统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