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表小姐对照组31

榕城乃是西南府城, 跟云城的破破烂烂相比截然不同,城墙高耸巍峨,街道宽阔, 道路宽敞, 屋宇整齐,大气磅礴, 府城之气象蔚然。

榕城大半为穆氏所有,而最气派的西南将军府便建在西边,占据面积极大, 远远看去像一只蹲伏的虎兽,沉默冷静, 似已昏眠, 但若有来犯,必仰天长啸, 支身起爪扑食, 一如榕城穆氏祖祖辈辈。

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深夜穿过街道,来到将军府侧门, 里面人似是早已经知晓,悄无声息的打开大门,放下门槛,马车夫将马车驶了进去, 至一处院子方才停下。

穆勋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公子, 夫人, 请下车。”

车门打开, 魏衡身披黑斗篷, 头戴兜帽的走出来, 穆勋上前搀扶了一把。

“多谢。”魏衡下车后轻声朝他道了一声谢, 而后转身伸出手,扶着林晚下车。

林晚亦与魏衡一般披着件大大的黑斗篷,头上戴着兜帽,但她一仰脸,藏在兜帽里的小脸白得发光,越发的衬得她眉目如画。

她下车后朝穆勋微微一笑:“穆小将军,又见面了,伤势可好些了?”

“多谢夫人关心,已好了许多。”穆勋朝她抱抱拳,并没有继续寒暄的意思,继续道:“祖父已在书房久候,两位请随我来。”

“有劳。”魏衡微微颔首,轻声道。

当下穆勋打前,魏衡和林晚并肩随行。

此时夜色已深,只有几处灯笼照出浅浅的光影,万籁俱寂。

穿过重重宅院,来到前院一个守卫森严的宅院,外面檐廊只挂着两盏红色灯笼,昏昏的像是打了瞌睡的阿公,风一吹来便摇晃两下,风停了便又继续打瞌睡。

正中书房亮着灯火,一个板直的身影落在窗纱上,看得出来已经有了些岁数,偶尔还会传出一两声咳嗽,但声音洪亮,想来主人身体康健。

穆勋请魏衡和林晚在院子里稍候,而后上了台阶来来到门口,垂头轻轻敲门,低语:“祖父,客人已然到了。”

“请进来吧。”里面传来宏浑威严的声音,不大,却也带着威压。

“是。”穆勋应了一声,下来请魏衡和林晚:“祖父有请。”

魏衡和林晚随之上前,穆勋推开书房的门,魏衡和林晚进入,他则并没有跟进去,而是合上门后守在了门外。

魏衡和林晚进入书房后便感觉到一道威严锐利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抬起头便看到那紫檀木书桌后坐着个年约六十的老者,虎背熊腰,一张脸虽饱经风霜但眼睛依旧锐利威严,赫然便是名震天下的穆老将军。

魏衡和林晚虽未言语对视,却都默契的抬手摘下兜帽,朝穆老将军拱手见礼:“穆老将军。”

“殿下万万不可。”穆老将军仿佛才回过神来一般,连忙起身过来将魏衡扶起,又向他行礼:“老臣拜见殿下。”

“老将军快快请起。”这回轮到魏衡去扶穆老将军了,他微笑道:“衡如今已是庶人,君臣之礼便不必再提了。今日衡前来,不过是晚辈拜访长辈而已。”

穆老将军望着魏衡,见他神色从容,并无半分怨怼,更不见半点消沉,心里惊讶的同时也多了几分欣赏和惋惜,他长叹一声:“当日殿下出事,老臣得到消息时已然太晚,未能及时上奏皇上,为殿下求一个公道,老臣心中甚憾。幸知殿下即将前来西南,老臣还能当点用处,心里才稍安,可未曾想竟又出了那刺杀之事,老臣心中忧愤至极,本是想派人前去迎殿下,又怕落了京城的眼,反害了殿下,便只得命穆勋那小子借巡逻之机等候殿下,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不中用,竟招惹了那蛮族,若非殿下出手,险些丧命,老臣心中实在是感激又惭愧。”

穆老将军说着又朝魏衡行礼,魏衡忙扶住他:“老将军如此便折煞衡也。穆氏一族为大魏镇守西南百年,刀光剑影,寒来暑去,捍卫国威,护卫百姓,未曾有一句怨言,子衡等既遇此事,定无袖手旁观之理。此乃本分,如何能当得老将军的谢?老将军若是不嫌弃子衡,便莫要再以君臣论称,便待如晚辈一般,唤子衡名字吧。”

穆老将军闻言朗声一笑:“好,既然殿下如此言说,那老臣便厚颜应下,此后便唤殿下子衡,殿下也莫要再唤老臣甚老将军了,老臣与殿下外租墨老将军虽政见不一,却惺惺相惜,也算是老友了,殿下便唤老臣一句爷爷吧。”

子衡乃是魏衡的字。

“穆爷爷。”魏衡从善而流,林晚在一旁自也跟随。

“好,好。”穆老将军抚须大笑,亲切的看向林晚:“这位便是子衡的媳妇吧?老夫曾听穆勋那小子提起过侄孙媳妇,言称当日救下他的便是侄孙媳妇,不仅如此,便是他身上的伤也是侄孙媳妇帮忙处理的,这才救下他一命,老夫在此也谢过侄孙媳妇救恩之恩。”

穆老将军也朝林晚拱手。

林晚还礼,含笑,气度雍容:“穆爷爷客气。晚之所行,与穆氏一族付出相比,不过微薄,实不敢当您如此大礼。”

穆老将军见她如此风仪心头也大赞,看看魏衡又看看林晚,一个如神仙公子,一个若瑶池仙子,实乃是天仙配。

“好一双佳儿佳媳,若是老墨尚在人世,见此也当快慰至极。”穆老将军感叹。

提起魏衡的外祖父,魏衡心情也颇有些低落,“是衡无用,未能保得外祖父一族。”

林晚扶住他,劝慰道:“定北将军府历代忠君为国,祖辈战死沙场仍不悔,到头来落得如此下场乃是遭人陷害,你当时身陷囹圄,能保得住自身一命已是艰难,外祖父定也知晓这些,决然不会怪你。你我如今脱离泥潭,此后自当筹谋,为定北将军府平反,还外祖父清白。”

穆老将军目光微闪,嘴里却也附和道:“子衡媳妇所言极是。你外祖父的冤屈,还得靠你去洗脱,是以你万不可沉湎伤怀。”

魏衡忙整了容色:“穆爷爷教训得是。子衡此后定当竭心尽力,为外祖父平反。”

寒暄过后,穆老将军将魏衡夫妇迎到一旁矮榻坐下,先是关切询问了一番他们南下一路的情况。

魏衡回头看向林晚,目光温柔:“子衡自来体弱,这一路颠簸本是坚持不住,幸得夫人一路费心调养,如今身体比起当初,倒是更结实了几分。”

林晚微笑回望他:“夫君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弱症,但这些年在宫中以最好的药材调养,其实早就已经大好,南下这一路看似艰苦,可实则历练,身体自然更为结实。”

穆老将军看着这两人在自己面前郎情妾意,既牙酸又欣慰,另外心里也颇多思量。

一个病弱随时会死的皇子价值不大,但一个身体康健且聪慧仁厚的皇子却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