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失控

时间已近初夏, 窗外依旧电闪雷鸣,倾盆大雨来得急促又猛烈。

但沈虞埋首在温折的怀里,男人坚实的胸膛像是最坚固的城墙, 替她挡去了所有的风雨。

从未像这般安心过。

沈虞人生前十六年顺风顺水,中途急转直下成了无人要的丧家之犬,漂泊至今, 似乎终于找到了可依托之所。

许是半夜惊梦, 许是雨天多情。

沈虞抱着温折, 哽咽着,絮絮叨叨地把藏匿于心底最深层的害怕给说了出来。

“我曾经犯了一个很严重很严重的错误。”

温折指尖穿入沈虞的黑发,一点点往下, 替她梳理着长发, 以作安抚。

“我和前男友,不是和平分手。”沈虞抬起通红的眼眶, 汲取安全感般更加抱紧了温折。

“嗯。温折眼中神色难辨, 下巴放在女人头上,安静地聆听着。

“沈光耀在我母亲生病的时候出轨, 小三还是我母亲的朋友,沈弯弯是小三带回来的孩子。”沈虞抹了把眼泪,平日里所有的坚强都在这个夜晚消散无踪,眸中满是脆弱:“她,她什么都抢我的。”

“我的家,我的房间,我的…父亲。”她闭上眼, “和小三结婚后, 我整日在家里闹, 沈光耀就把我扔到了苏城。”

“然后。”沈虞咬着下唇, 艰难说出口:“我遇见了我的前男友。”

她迷离的眼看向温折,生怕从他眼中看到一丝厌恶。

但男人眸色沉静,黑夜中也闪着细碎而温柔的光芒,他轻拍沈虞的脊背,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在京城时,我偶然得知,他是沈弯弯暗恋的男生,然后蓄意去追他。”

“梁意说,我把人追到手后就甩了,然后回到了京城。现在还把人忘得一干二净。”

“梁意还说。”沈虞压下唇角,“从没见过我这么渣的人,让我回苏城后,打探一下前男友的消息,再悄悄地,看他一眼。”

温折眼睫微动,声音很轻地问:“你想见他?”

以为温折在意,沈虞连忙答:“本来是想的。”生怕温折跑了般,她把人牢牢抱紧,“但苏苏也不告诉我,刚好你那时候就来了。”

“所以我选择和过去和解。”沈虞低声独白:“我现在有你,就够了。”

温折闭了闭眼,像要把人嵌入怀里般紧抱着,轻轻吻沈虞的额头,低声道:“这样,就够了。”

“但我害怕。”沈虞抿紧唇,眼睫颤动得厉害,“我总是做噩梦,他肯定特别恨我,肯定的,恨死我了。”

她的情绪一阵又一阵,倏地便惊慌起来,揪紧温折衣袖,指尖用力到发白。

“不会。”温折眼中心疼,掌心扶着沈虞的后脑,一遍遍在她耳边重复:“不会恨你。”

良久。

他低眼,动了动喉结:“只会爱你。”

再没回应。

温折看向怀中。

大概是哭够也闹够了,困倦顷刻间便袭上来。沈虞早已经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纤长眼睫盖住美眸,呼吸均匀。

温折失笑,伸手掐了把沈虞的脸。

似有所感般,沈虞不耐蹙眉,一把打掉他的手。

温折笑骂:“没心没肺。”

但这么一折腾,他哪里还睡得着,顺势抱着人躺在床上,目光细细逡巡在她面上。

沈虞说的这一切,他全都知道。

这般不堪的事实,早在八年前便被撕开了真面目。

一开始,无疑是恨的。在她说出那句“你是不是玩不起”的话后,他是真的动过掐死她的念头。

辗转这么多年,却是再也恨不起来。无数午夜梦回,他只想问她一句。

你到底喜没喜欢过我。

温折想,只要她说一句喜欢,他就原谅她。

但后来,连这个他也不想问了。

他只是恨自己没能力,留不住、也护不了她。

窗外雨势渐缓,暴雨初歇,只余淅淅沥沥的水花声。

怀中人呼吸绵长,睡得小脸酡红,再没噩梦侵扰。怕她第二天起来不舒服,温折动作轻缓地把人从身上慢慢挪下,打横抱着,刚要放到床上,怀中人似有所觉,皱着眉咕哝了一声,手臂则紧紧缠着他脖颈,不放他走。

温折动作一顿,低哄:“乖,放开。”

结果女人不但没放开,甚至还把腿勾上他的腰,八爪鱼一般抱着。身上穿的丝绸睡衣,早就在这般折腾下不成形状。

白皙的长腿,纤细的手臂,包括衣领侧漏出的绵延起伏,都在黑暗中都泛着莹白的光,无一不刺激着本就敏感的神经。

温折深吸一口气,“我数三下,还不放开我就不走了。”

“你考虑清楚。”

沈虞还在睡着,自然听不到。三声数完,也毫无反应。

也不管这行为无不无耻,温折顺理成章地抱着她,躺在了床上。

看着熟睡她的侧脸,又在她额上极其珍重地轻吻一下。

但很快温折便发现,这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他从未想过沈虞的睡相能差成这样,雨天降了温,女人似乎把他当成了一个人形暖炉,抱着了就不肯撒手,软若无骨般紧贴着他。

温折睁着双眼,感觉到女人那只作乱的小脚,一点点顺着膝盖上移,点火般撩起全身的温度。全身的燥热都往下腹涌去。

他猛地捏住她的脚踝,阻止她更危险的动作。

这么多年的清心寡欲,如此轻易地就在她面前破了功。温折额角直跳,很容易地便回忆起——

很多年前,也是这样。

高中时候,有时候最简单的肢体触碰也能起火,半晌灭不掉。始作俑者妖精似的,往往撩了就跑,一如现在这般。

黑暗中,温折深深盯着沈虞的脸,滚烫的掌心紧握着她精致的脚踝,眸色晦暗不明。

男人的理智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崩塌。

温折黑眸深不可测,欲念流转,低首就欲覆上女人殷红的双唇,目光落在她脸颊刚哭过的泪痕,动作一顿。

他眼神闪烁了下,深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

闹醒了一会又要哭,眼泪都要流干了。

他闭上眼,最终,无可奈何地,在那双唇上泄愤般咬了一口,“真是败给你了。”

最后,把枕头塞进沈虞怀里,他转身下床,进了浴室。

静谧的夜里,只余浴室里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床上,沈虞抱着枕头,睡得正香。

沈虞后半夜睡得极沉。再睁眼时,是难得的神清气爽。

她愉悦地一伸懒腰,刚动作,手指碰到一块带着温度的皮肤,动作猛地一顿,连哈欠也不打了。

沈虞猛地撑起身,惊讶地看着睡在自己身旁的男人。

温折躺在她身侧,头发有些凌乱。眼下满是青黑,一看便知昨夜没休息好。

刚刚那一下,又把浅眠的男人弄醒了。他悠悠掀开眼皮,眸中是更明显的疲惫。他睡意惺忪,显然还没回过神来,拉着沈虞的手腕便往怀里按,语气无奈:“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