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巧合

山腰上确实有一座茅草屋,门外搭着葡萄架子,地上开垦了一小片菜地。

但是这里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搏斗,宛然是惨案现场——锄头和晒的草药都倒在地上,门也半歪的挂着,地上淋淋漓漓的都是血迹,触目惊心。

“老伯!”大古心中凝重,连忙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一个胡子花白,身形干瘦的老樵夫靠坐在床边,面如金纸,已经不省人事。

他的肩上背上脸上到处都是深深的刀痕伤口,腰腹处还明晃晃的插着一把大刀,地上有两道直直的血痕,显示老人是被人拖到床边放好的。

房间里各种东西才乱的厉害,桌椅倒翻,地上扣着碎掉的盘碗和饭菜,酒坛子,斧子鱼叉,还有门后的大堆衣物。让人一眼望过去不知道该先看哪个。

“还活着吗?先救人!”藤雅连忙冲过去往老伯嘴里塞了一粒治愈种子,才去摸老樵夫的脉搏和鼻息。

果然,已经接近于无了。

“唔!唔!”听到了动静,小鼬背上重伤的男人又激动了起来,连连叫着,似乎在担心老伯伤势。

“伤势很重,虽然都不是致命伤,但流了这么长时间的血……”大古简直的分辨还是会的,他的脸色沉了下去,欲言又止,很不看好的等着藤雅的结论。

听到这么说,重伤男人呜呜的绝望哭了起来,他的嗓子也像是磨着粗糙的砂砾一样,嘶哑难听,发声都很吃力,偏偏他哭的伤心极了。

“虽然伤的很重,但是还没死,还不到放弃的时候。”藤雅抬手又催生出一大把治愈种子,不由分说全塞进老樵夫嘴里。

治愈种子入口即化,也省了喂昏迷的人怕噎到他的担心了。

藤雅以前没怎么了解过自己的治愈能力,所以很没底的看着老樵夫,一会儿摸摸他的脉搏,一会儿又看看他的鼻息。过了一会儿,藤雅才觉得老樵夫的呼吸又变得微弱起来,胸膛缓慢的起伏着,气息终于不再是若有若无的了。

“总算救回来了?”大古松了口气,重伤男人的呜呜声闻言也减弱了,好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刀也要拔出来。”小鼬提议,他的手掌上泛起莹莹的绿光,那是治愈术。可以用查克拉治疗别人的伤口。大古了然的点头,低头就凝重的握住了那把刀,等待时机。

“我先扶着他,你和大古忙吧。”藤雅连忙走过去,笨拙的扶着重伤男人往自己身上靠,男人也听到了要救治老樵夫的话,很是配合的呜了两声。只不过藤雅说话时是女声,男人一惊,站都站不稳了,还全身僵硬的努力让自己靠在门边,尽力不和藤雅肢体接触。一副唐突了的羞惭模样。

特别老实。

“不知道你们出了什么事,这么惨。”藤雅于心不忍的看着重伤男人,又给他塞了一粒治愈种子吊着命。这又瞎又哑,还残废成这样,要不是遇到了他们,后半生就彻底毁了,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那老樵夫也是,身上没一处好肉。藤雅最见不得老年人小孩子被凌/虐,这个老伯脸上却道道都是砍进肉里的刀伤,血肉模糊的几乎看不清原本样子,虽然命暂时救下来了,还不知道能恢复成什么样呢。

重伤男人听到这话,却不再激动的呜呜出声,只是靠在门上沉寂的垂着头,两行眼泪无声的又落了下来,两只彻底扭到反方向的手垂在身侧颤抖着。

这凄惨又心如死灰的模样,比他刚才激动的样子还要可怜万分。

“好了,别着急,我们先回去慢慢想办法……你们的事我们会帮忙的。”藤雅说,直接揽下了这桩事。

就算重伤男人的事不是他们的任务,史蒂夫和托尼看到两人伤成这样,也会气的不成样子,赞同她的话。

忙碌大半夜,三个人才小心谨慎的把两个重伤病号抬下了山,送回了他们暂时住的破草屋里。史蒂夫和托尼早都等急了,见他们一去不回,以为遇上了什么事。史蒂夫硬是顶着他的装扮出门找了好长时间。

现在把事情一讲,两人果然赞同管这件事。

“等这位老先生醒过来,我们就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大古忙着把两个人安置在茅草床上,好不容易忙完了,松了口气安慰的说。

老樵夫和重伤男人都在垫着衣物的茅草杂物上安静的躺着,那个重伤男人自从到了这里,没了顾虑,就再也撑不住那口气,倒头就昏迷了。现在这破房子里只剩下他们五个人醒着。

“不容易。”负责治疗的小鼬手中还没停,正在给重伤男人的两只手做矫正,小脸上还是紧绷着,嗓音冷静,“他们的命保下来了,这位爷爷年纪大,受伤又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清醒。”

“另外这个人伤的主要是喉咙,眼睛和双手,虽然神志清醒,却没办法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藤雅看着小男孩吃力的蹲在男人面前,手上泛着莹莹绿光,有些犹豫,“我打算把治愈种子融在水里给他喝下去,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他的喉咙。”

刚才听了他们简单讲述的话,一直陷入沉思的托尼突然出声:“小树,我去取一下装甲,那里是现场的话,东西需要保管好。鼬,你一会儿和我一起去。”

藤雅顿时明白。

等这两个病号能说出内情,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这中间如果有用证物被凶手返回来破坏,或者留在现场损坏了,会给他们带来更多难度,所以托尼需要先去看看现场。以他的聪明,肯定能推断一下情况。必要时候让小鼬用封印卷轴把东西原封不动的保存起来。

——不像是藤雅三人去的时候,一通忙乱中只顾着救人了。

后半夜转瞬即过,几个人也在茅草堆上将就了一晚。藤雅不觉得住宿条件艰苦,相反,那些茅草和枝条会不动声色的变得柔软,调整好更好的姿势让她入睡。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街上传来人们喧闹的声音,才把她吵醒了。

“出什么事了?”她坐起来,看看周围,迷糊的问。

史蒂夫站在两个病号床边,抱着双臂守着他们,闻言望过来的蓝眼睛变得柔和起来,嗓音宽厚温和:“大古去外面打听了,我不方便出去。”

“——是状元游街。”

穿着古装的腼腆青年迈过门槛回来,大古有些拗口的复述着,“这个地方的人都要读书考科举,经过几次大小考试后最后参加京师大考,第一名是状元。听说这是某种习俗,定了排名以后,他们前几名都要骑着马游街。普通人都要赶着去看,沾沾文气。”

“外面正在进行着呢,今年的新科状元叫周勤,走在最前面,刚被皇帝赐了宰相的女儿做他的妻子。”大古顺口说着他听来的事。

“啊!唔——啊!”听到这句,无声无息躺在茅草上的重伤男人却再次激动起来,发出痛彻心扉的嘶哑惨叫,呜呜咽咽着不知道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