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被姥爷催恋爱了

1997年的新年,和以往都没有什么不同。

陆云泽拉着贺邵承在上海给姥爷买了好些东西,从帽子到衣服到鞋,一个行李箱都塞不下。过年前都得添置些新衣服,除了姥爷,他们两个也是。不过家里头衣柜实在是满满当当,因此最终他们也只是简单地买了几身,穿回去让曾姥爷看看而已。

贺邵承冬天基本上就是西装或者皮夹克,一米九的身材让他站在人群之中都鹤立鸡群,仿佛是海报里走出来的模特;陆云泽虽然去公司偶尔也穿西装,但到底是身材偏纤细了一点,站在贺邵承身边整个人都小上一号,略有些撑不起西装的感觉,所以大部分时候他还是穿日常服。

他比较怕冷,皮夹克穿着也冷,每到冬天都是老老实实地裹上大棉袄,把自己裹成一个鼓鼓囊囊的球。这会儿平县,陆云泽就是套的一件新羽绒服,带上帽子的时候一张小脸都几乎要被绒毛遮掉。

曾姥爷瞧见外孙两个,当然是高兴极了。

回曾家村过年已经成了他们的习惯,每年都是去那老房子过的。小年夜前一天到家,住一晚上就搬去了村里,稍微收拾收拾刚好过去扫墓。陆云泽给自己的姥姥、父亲都送了点花,随后陪着贺邵承一起给贺邵承的母亲烧纸。

这也是他们每年都会做的事情。

曾姥爷也在给自己妻子认认真真地烧,虽然烧纸钱这件事对环境不大好,但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个念想。他一边烧,一边和妻子叨叨,仿佛就把自己的嘱托和话语都传递了过去似的。瞧着墓碑上那小照片,曾国强还笑了,发觉妻子这么多年都没变过,他倒是彻彻底底成了老头了。

陆云泽蹲在边上,瞧着金元宝被火焰吞噬,还觉得挺暖和的:“贺邵承……你妈妈,是怎么去世的?”

如今彼此都回忆起来前世了,有些事想问也能直接问。

贺邵承看着那团火,神色十分平静:“抑郁病逝。”

“我的外公是德国人,来中国之后娶了妻子,生了我母亲。但你知道的,那个年代对外国人并不欢迎,所以我外公就回德国去了,留下了我的母亲和外婆。”将最后一把金元宝放进火堆,他就站在一旁看着那些纸张卷曲,变色,最终变成一团黑色的纸灰,“我的生父应该是看上了外公留下的一点产业,所以才去追求她……”

陆云泽也站了起来,侧过头瞧着对方。

“但是……你生父,对你妈妈并不好,是吗?”

“嗯,我外婆去世了,家里的一点产业最后都落到了那个男人的手里,他就也不对我母亲伪装了。在我母亲还未去世之前,就带着自己外面的情人进了家门。”贺邵承顿了顿,“其实……如果不是母亲没有一个中文的姓氏,我也并不想继承生父的贺姓。”

陆云泽轻轻地去挠了一下他的手:“你的名字就是你的名字,和别人无关。不过我想的是……贺邵承,你生父和后母那边……难道就一直这样放着不管吗?”

连张红盼和陆文杰都得到了报应,那两个人却还能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们……已经死了。”火焰逐渐熄灭,他们并不会把一地的灰尘就留在这里,一旁的扫帚就是等待备用的。身旁的人显然惊讶了一瞬,而贺邵承则轻声解释着,“前世……我让人去找过。”

“因为拖欠工人工资,两个实在走投无路的工人从别墅院子外面的树上翻了进去。他们原本只是打算偷一些钱,不过却和那两个人打了个照面,只能将人勒死。”他的嗓音很平静,已经经历了两世,贺邵承早已不在乎那些过往,“这大约就是因果报应……也无需我再去报复什么了。”

“怪不得,你后来要给院子里装防盗设施。”陆云泽却是猛的回过神来,今年夏天贺邵承忽然就给他们名下所有的房产都上了红外线防盗,一旦检测到有人就会联系报警那种。

“嗯,毕竟安全很重要。”

面前的纸钱终于烧完了,贺邵承将一旁的扫帚拿过来,所有的灰尘都扫了放进集中收拾的铁桶中。那边曾姥爷也和妻子把话说完了,他就过去帮忙一块儿扫了,把整个墓碑前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才走。

虽然是小年夜,但也得正经吃个饭,曾国强就带着小贺和么儿去村上菜市场买菜。说起来这些年村里头已经富裕了不少,但卖菜的地方还是基本没变,一群村里头的农民兜售着自家种出来的东西,磨豆腐的店一盘一盘地端出还热乎乎的豆腐。村里除了这些吃的,也有专门酿酱油、做料酒的铺子。曾国强想烧个红烧肉给小贺尝尝,还特意去打了一瓶鲜酱油。

“这都是咱们本地的豆子发酵出来的,味道鲜得很,城里头买的那种瓶装酱油都没有这个味。”曾老头和几个熟识的人打完招呼,高高兴兴地和小贺介绍,“原先么儿他姥姥还在世的时候,咱们家也自己做过,就把那大豆放在太阳底下晒,晒到上面长霉菌……”

陆云泽在边上脸都皱起来了,“贺邵承,你别听姥爷的。姥爷还喊我光着脚去豆子上踩呢,说多踩踩才香……现在想想多不卫生啊!”

“脚上的菌种到大豆里,这不才发酵么。原先好些酱菜都要用脚上去踩的,做酒也是……么儿,瞧瞧你,娇气!”老头嘿嘿着笑了起来,“不过你放心,我问过了,这铺子现在是给大豆种菌做的酱油,卫生的。”

贺邵承抿唇低笑,脑海里冒出的则是儿时的么儿光着脚在大豆上踩来踩去的小模样。

三个人在一块儿,回了家就是做饭。曾姥爷是家里头的大厨,贺邵承在院子里洗菜,而陆云泽就蹲在炕后面,时不时用火钳子进去戳戳,让里面的火焰时刻保持旺盛。米饭第一个烧好,转了小火在那里烘锅巴。另一个灶炉则炖上了红烧肉,把木盖子都熏出了一股香喷喷的肉味。

这一顿晚餐,吃得简直不能再实在。

回家过年,就算贺邵承很想继续疼爱自己的么儿,也不得不顾忌着曾姥爷,这天晚上只敢吃了点蘑菇。大年夜当天,三个人又在自家院子里折腾折腾,一个白天几乎是一眨眼就过去了。每次回村,陆云泽都喜欢去后院的泥土里摸点土豆出来,烧饭的时候放在火炕里烘一烘,沾点辣椒面吃刚刚好。

曾国强也高兴,年夜饭时和小贺各自开了一瓶啤酒。

两个孩子都长大了,自己事业上也小有成就,虽然是个老头,但却成了走到哪儿都受人尊敬的老头,曾国强的心里头还是充满自豪的。他也当了几年的厂长了,早不是当初赚了点小钱就战战兢兢的曾老头,今天下午接待村里头过来打招呼的人时,身上的气势那是十足的,只要他开口,别的人都自动安静听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