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0章 谈心,突破(上)

张老汉有一双儿女。

儿子为了生活在外地打工。女儿嫁到了附近城镇的一户人家,只有逢年过节时才回来。

陪着他们老两口的除了院落里养得三五只鸡鸭,还有一只上了年纪的大白狗。

“老婆子,今晚有客人,杀只鸡待客!再把我放在床头的那瓶好酒端出来,今晚我要跟刘小哥好好地喝一顿。”

张老汉老伴姓黄,年纪比他小三岁。但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太重,使得她看起来比张老汉老不少,尤其是额头上的皱纹,多得没法数。

“刘小哥,让你见笑了。我家老婆子自孙儿被带走后,整日愁眉苦脸。唉!希望孙儿早日归来,这样我家老婆子还能过上一开心日子。不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都不知道我家老婆子能不能熬到七十岁。”

“老爷子,您就放心吧!实不相瞒,我曾经有幸得到一位道人指点,略懂面相之术。就我刚才看到的老婆婆,活过七十没问题。”

“哦?是吗?那你赶紧帮我看看,我还能活几个年头?”张老汉很激动。他不是为自己,是在为这个家。如果自己不在了,剩下老婆子一人该怎么办。

“老爷子,天机不可泄露。你们俩能活到多少岁我不能说,但我可以透露一点,那就是你二人的寿命就像那夏至日里西下的太阳。”

“哈哈哈……刘小哥你真会说话。走,屋里坐。”

“老爷子,今晚不是你下厨吗?难不成你只是嘴上说说?”刘昊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袖子。

“刘小哥你这是要做什么?到我家做客还需要你动手吗?你这不是折杀我吗?快坐下,喝口水,我这就去厨房给你露一手。”

刘昊没有拒绝。张老汉不走,自己又如何给他老伴度一缕灵气呢?相遇即是缘,自己不能干预他们的人生轨迹,但帮点小忙还是可以的。

一个小时后,热气腾腾的红烧鸡,红红火火的香辣鸡杂豆腐,还有几样下酒小菜被他们夫妇二人相继端上桌来。

“刘小哥,将就的吃点,太匆忙了,没来得及准备。”张老汉带着歉意说道。

“老爷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桌上的菜已然很丰盛了。来来来,您二位赶紧坐下,我们把酒话家常。”刘昊伸出双手,扶老爷子坐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黄老太太也渐渐跟刘昊熟了。三个人有说有笑的谈论着当今发生的事。

“老爷子,你对天灵界当下发生的战事有何看法?虽然我们是普通人,但我们也有发言的权利。”刘昊抛砖引玉,想听听普通人口中有关大争之世的看法。

“嘘!刘小哥,你不要命啦!小点声,这话要是让官府听去了,没有人来捞你的话,你恐怕会被关一辈子。慎言呐!”张老汉脸上露出浓重的担忧之色。

紧张的神情,害怕的心态,哆哆嗦嗦的拿着筷子的手,无不诉说着他此时的惶恐。

“老爷子,莫怕!您这清净,周围也没住几户,多上了年纪的老人。我们谈我们的,只要声音小点,不会有人来找我们麻烦的。”

“老头子,你胆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小了?就算被他们听去了又如何?我们两个老家伙都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怕被关起来?就算进去了,也有人送吃送喝,这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黄老太太的想法很另类,让刘昊觉得她并不像她表面上看得那样简单。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也许在遇见张老汉之前就有故事了。

一杯酒下肚,张老汉夹起一口菜,放到嘴里嚼了几下,然后咽到肚里。

“酒壮怂人胆!刘小哥,要不是看你对眼,我也不会把你请到家中做客了。老汉我整天推着烧饼车走街串巷,要说没听到些什么那是假话。

我们身为普通人对灵者就该尊敬,这是深深烙印在我们骨子里的。领着大人们做的事原本不该由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来评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管是底层百姓还是一般人家,生活过得是越来越苦。要不是因为我们老了,我们真想找个地方避世去!”

眼见老伴情绪激动,黄老太太把话接过来说道:“灵者是从我们普通人中诞生的。当灵者数量跟不上前线需要的时候,官府就会派人来拉壮丁。我那可怜的孙儿就是这么被拉走的,到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呜呜呜……”

情到深处,黄老太太哭得是梨花带雨,止也止不住。

刘昊深吸一口气。让她发泄一下也好,对心情,对身体都有好处。

“老爷子,先前您跟我说过,官府在测试过你家孙儿有灵根后才被拉走的。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官府来拉壮丁,拉的是有灵根的普通人,没有灵根的人他们一点都不感兴趣。”

“对,是这样的。原本家里出了个灵者是件高兴的事。但在知道我家孙儿要被送上战场后,这心一下子就坠到了谷底。

刘小哥,我们是普通人,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想遇上战乱。你们读书人不是常说岁月静好吗?但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岁月就像一个石磨,不仅磨走了时间,也把我们的希望和信念带走了。”

张老汉的话对刘昊触动很大。岁月流逝,本就让人难过,再加上希望和信念的破碎,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我们又处在怎样的时代里?

岁月悠悠,人心不古。忆往昔,活当下,没了未来,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刘昊端起酒杯,把头一仰,让酒水代替时光冲刷自己的爱恨情仇。

“刘小哥,是不是老汉的话刺激到你了?你们读书人呐就是倔,往往一件很小的事硬是能被你们整成大文章!老汉我学问不高,但活得还不是很好。

虽然看不到希望,虽然信念被摧毁,但我们还要活着不是?只要活着,希望的火种总会被点燃,被摧毁的信念再建起来不就好了吗?正如我家孙儿,他要是死了,那就一了百了,什么都没了。他要是没死,迟早会回来的,不是吗?

刘小哥,我们再饮一杯,老汉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怀畅饮了。不信你看我老伴,以往她的脸可是会拉得好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