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3页)

此时两个人虽然单独聊着,却也是背对着背。睢昼正是心头火热的时候,盼了几天终于有机会再见她,却这样被冷待,难免觉得有些失落。

不过,他还不至于怀疑,知知这样做,是因为不愿意看到自己。

以知知的秉性来说,绝不会变心这样快的。

那便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那天所发生的事让知知不开心,所以发生了一连串的变化,导致她不断找借口避开自己,现在又说这些奇怪的话。

这、这倒也能理解。

睢昼自己的确是禁欲多年,但他饱读各种书籍,自然明白,对于那种亲密缠绵之事,有的人钟情不可自抑,有的人却厌恶且避之不及。

知知可能是属于后者,讨厌与人亲昵。

所以才会在那之后,对他这样冷淡。

睢昼想明白了这一层,便顺着鹤知知附和。知知不喜欢的,他绝不会反驳,总不能让知知因为这个对他有了不好的印象。

不过,教义终究不允许他说违心话,于是睢昼只低低“嗯”了一声。

鹤知知长出了一口气,叹息道:“要是那天的事情不存在就好了。睢昼,我们当作没发生过吧。”

这下,睢昼的脸色彻底变了。

之前找了再多的理由,再多的借口,也不足以抵挡这一瞬间听到鹤知知这句话时的心痛。

当作没发生过?怎么可能。

知知究竟在想什么。

“你后悔了?”睢昼低声问。

鹤知知背对着他,兀自捂着脸:“这,我当然很后悔。若不是因为那炉香……算了,说到底,都是我不好,你放心,我绝不会找什么借口。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补偿?”睢昼声音越来越沉。

他不需要什么补偿,他只需要知道,知知为什么如此迫切地想要掩盖那天的事。

但是他竟然下意识地不敢问到底,怕问到让自己难以承受的结果。

知知身为公主,身边环绕的有识之士多如过江之鲫,而他身上还背着许多沉重的枷锁,虽然他也想要与知知相守相依,但确实阻碍重重。

知知定然是欢喜他的,但若是嫌他麻烦,后悔了,不愿意同他在一处,也是极有可能的。

“没错!”鹤知知精神一振,她从来不是那种自怨自艾的人,既然已经做出了错事,接下来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修补。只要睢昼同意给她一个补偿的机会,她就会全力以赴。

鹤知知突然转身,握住他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将他拉着转了过来,四目相对时,鹤知知认真地承诺道:“睢昼,我会对你很好的,加倍加倍地好,绝不会……”

绝不会像那本书里写的一样,给你带来那么多痛苦。

她从前就一直在想办法保护他,今后也依旧如此。

只不过,方式上有一些些变化而已。

这样一想,跟从前的日子又有什么特别大的不同呢?

鹤知知心境豁然开朗,之前强挂在脸上的微笑也顿时变得明朗许多。

听到鹤知知这样说,睢昼方才垂下的眼睫又扬了起来。

他认真地注视着鹤知知,眼神沉默而温柔。

方才,他还以为知知是想和他一刀两断,但听到知知这样说,他又放下心来。

或许知知还没有适应他们之间关系的转变,但知知说会好好待他,这便足矣。

剩下的,他可以等,可以慢慢来。

睢昼轻轻点点头,在心中道,他也是同样的,也会对知知加倍加倍地好。

这样一想,甜蜜滋味又绕回了心头。虽然先前被知知吓了一回,但总归,现在能这样站在知知面前,和她讲话,是羞涩而喜悦的。

睢昼抿唇浅浅一笑,抬起右手,抚顺鹤知知被风吹乱的额发。

鹤知知被他一碰,惊了一跳,意识到自己还握着他的左手,赶紧扔开,还退后了一步。

睢昼惊讶地看着她。

鹤知知暗暗咬住腮肉。她觉得,睢昼还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或者说,是理解得过了头。

她的确希望两人还像从前一样,如朋友一般相处,但睢昼怎么毫不避讳,难道不害怕她再度发狂,又对他作乱么。

鹤知知握住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道:“你的殿中,为何,为何会有那种香。叫人闻了之后,头晕目眩。”

“是有人故意留下的。”

“谁?”

睢昼眉眼微沉。

那日他将月鸣殿整个清空,下令请大泗城及京畿附近神祠的膺人到月鸣殿听经,能出入月鸣殿的,也只有这些人。

这些膺人每个人的名牌都要登记造册,且都一起受过课,要冒充或者混入其中很难,恐怕是这里面也有人变成了邪教徒。

他们在睢昼的寝殿中放置香炉,目的就是让他在众人面前失态。

但直到他们离开之时,睢昼都根本不曾靠近卧房,这一计本来要失效,公主却误打误撞闯了进来。

“邪教徒?”

鹤知知蹙眉,“那,夹在启蒙课本中诋毁我母后的那首诗,也是邪教徒所为?”

鹤知知沉思着。她之前也听说过邪教徒,但那都是小股流民,有的是家乡闹了饥荒逃难的,有的是犯了事躲避官兵追查,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怎么,神祠中竟然还有邪教徒?

睢昼点点头:“回京之后我把大泗城神祠中主事的人全召集了过来审问,结果是他们对那首蓄意污蔑的诗并不知情。知知,这不是神祠的意思,是有人从中作梗。”

睢昼告诉鹤知知,月鸣教在成立之初便有两种教派,原本只是对教义的理解不同,分为两个流派,彼此之间还是和谐相处。但月鸣教的权力壮大之后,两个教派之间便产生了分歧,开始有了争端。

发展到现在,主流派的地位已经不可撼动,成为天下大教,而另一派原本早已淘汰离开的人也开始想要与皇权平起平坐的权力,不惜利用极端观念招揽信众,慢慢发展成了邪教。

“他们想扳倒的月鸣教,我自然是他们首当其冲的目标。”

两人沿着河边慢慢走,鹤知知始终保持着与睢昼三步的距离。

听到这些,鹤知知不免有些震撼,步伐逐渐放缓。

“这些,我从前并不知情。”鹤知知低声道。

“这是月鸣教内部的事,而且那群邪教徒穷凶极恶,你与他们扯上的关系越少,越安全。”

鹤知知不爱听这话。

邪教利用的是大金的臣民,怎么能就是月鸣教的事,怎么能跟朝廷无关?

如果她能早些知道……鹤知知咬咬唇,问:“为什么你在清平乡时不告诉我这些?”

她现在真恨死了这些宣扬邪教的人。

如果在清平乡时睢昼就好好地解释清楚神祠的事,而不是躲得远远的不见她,她也不会心里惴惴不安,更不会在回宫后,因为一个噩梦就贸然跑去将龙塔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