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演出事故
最后一幕戏，是所有矛盾的爆发。
洛亚在心魔的唆使下，将珊娜弑神的罪行告知了大祭司。珊娜被神庙的行刑者关入了大牢，与世无争的小侍女什么都没有做，却要在三日后被处死。
又回到了最初的场景，只是这次没了伏地祷告的少女，只有充满仇恨的王子。
费曼乱发飘散，双眼通红地看着洛亚。“你为什么要害她？她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洛亚脸部肌肉微微绷紧，薄唇紧抿着，眼中泪光闪动。
费曼指着他吼道：“不是你那该死的‘神谕’，大祭司怎么会给她定罪！”
“我真的不知道……”洛亚的眼圈泛着病态的潮红，讷讷道：“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我不想害她，我宁愿死的是我。”
费曼死死盯着他：“你既然不想她死，为什么要把秘密说出来？这一切都是你自欺欺人的戏码罢了。”
洛亚嘴唇激烈地颤动着：“不！不是！这不是我的本意！”
灯光在情绪的递进中逐渐加强，将两人的面部表情照得更加清晰，原本不对付的两人在这场对手戏中谁都不愿意落下风。
范森这一刻没有台词，只有细微的表情变化。他盯着米黎看了一会，眼中掺杂着恨意和忌惮的矛盾情绪，情绪饱满，十分出彩。
范森的演技是在线的，在这幕戏中，他还代入了自己的情感，恨意和忌惮都有真实的心理依托——他恨米黎，恨米黎什么都不用刻意去做，就自带人气和流量。同时也忌惮着米黎的背景，星二代出身的偶像，在圈内是令人嫉妒的存在。
米黎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不自觉有些出戏，总觉得这人就像一只隐藏在暗处的豺狼，不知何时就会扑出来袭击自己。
专业演员之间的较量，差之毫厘便代表着失之千里。这一秒的出戏让米黎的演技明显落了下风，不少影评人都看在眼中，默默记下了笔记。
费曼离开后，神殿内空荡荡的，灯光也暗了下来，仅剩一盏孤零零的鲛灯，照亮了洛亚失神的面庞。
洛亚小声喃喃道：“我该怎么办……怎样才能救珊娜……”
没有人回应他，过了许久，黑洛亚终于出现在他身旁。
黑影中的男人将洛亚扶起来，洛亚抓着他的胳膊无声呜咽，如同抓住汪洋之中的最后一根浮木。洛亚并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只是自己内心衍生的恶魔，只知道每当自己最孤独无助的时候，他就会出现。
黑洛亚将他抱在怀里，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他。
“他们都恨我，珊娜一定也在恨我。”洛亚嘴唇抖了抖，泪珠落了下来，接着便将脸埋在黑洛亚怀中小声哽咽着。
“既然他们都恨你，你为什么还想救他们？”心魔定定看着洛亚，一双邪气的眼睛好像会说话，煽动着洛亚心中的恶念。
洛亚在此时终于发现了事情的反常，自己过往的种种恶行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他的挑拨和蛊惑影响了自己。
“你到底是谁？”他一把推开心魔，抹了抹簌簌的眼泪，展露出脆弱之中的坚强。
“我说过，我就是你。”黑洛亚说起别人时皆是憎恶和阴戾，对洛亚却一直是视若珍宝的态度，极尽温柔的话语像是情人间的低语，暧昧得无声无息。
观众们紧紧盯着林先生看向米黎时的眼神，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戏里的剧情，还是自然而然的真情流露。
米其林宝宝们纷纷捂住胸口，被苏得不要不要的——蒸煮他又来了，强行把糖塞到嘴里，不吃不行。
林先生很适合演反派，就像他之前塑造的经典角色“酋长”。他在“黑洛亚”这个角色里，也添加了自己的见解。
在傅小珊的剧本里，白洛亚和黑洛亚的存在和对比，是“最善良的人”心中生出了“最恶劣的魔”。在刚开始排练时，林先生想象不出本尊和心魔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的。
在研读剧本的过程中，他脑海里突然就有了思路。有阴必有阳，就算是最坏的恶人，心底也会有一块洁净的圣地，洛亚就是心魔最初也是最后的圣地。
该是怎样荡气回肠的牵绊，才会有那句台词——“我就是你”。
“黑洛亚”本来只是以象征手法造就出的具象化精神体，却拥有了自己的人格。将抽象的思维演绎为可以感知的形象，林先生塑造的这个角色无疑是成功的。
在接下来的剧情中，洛亚对这个神秘的男人产生了怀疑，却无法脱离他的控制，渐渐在与邪念的对抗中迷失了自己，做出诸多恶行。
在害死大祭司之后，洛亚最终跨出了精神崩溃的边缘，选择结束自己充满罪恶的一生。
洛亚从牢狱里救出了珊娜，请求珊娜杀掉自己。
梦里的预知成为真实，剧情形成了闭合的圆。是因为最初的梦境导致了洛亚的堕落，还是既定的结局引导洛亚一步步走向死亡，没人能追溯其中的因果。
最后一幕，珊娜含泪跪在洛亚的脚边：“真的要这样吗？你说过，就算不当神，还可以去种珊瑚，养蚌类，你还可以选择别的生活……”
“没有选择了！”洛亚打断珊娜的话，深深看了她一眼，神情变得格外凄婉。他银白的长发披散，原本纯白的双眸被黑雾覆盖，透着死气沉沉的悲哀。
“你应该恨我，我已经变了……我脑子里有另一个声音，他想让我杀了你们所有人！”
“杀了我，给我解脱，求你了。”洛亚哀求道。
珊娜在洛亚绝望的眼神中，最终递出了右手，她手中的匕首完成了使命，掉落在地上，发出当当的声响。
事先准备好的血包破裂，殷红的鲜血在人鱼胸口绽开。
这一幕戏从构图到打光都美得像一幅画，伴随着音乐尾声，费曼揽过珊娜离开了神庙，走之前费曼斩断了神庙的巨柱，将这处荒谬的存在彻底埋葬在海底。
“伪神”罪有应得，与他的心魔一起走向灭亡。皇朝的希望之光终于亮起，费曼和珊娜将领导海底七国走向新生。
神庙在崩塌，洛亚的尸身旁，黑洛亚满身血污，头发也松散了几缕，他紧盯着洛亚，眼尾发红。
“我带你走，去没有噩梦的地方。”虽是轻柔的话语，却自有一种力度直击人心。
音乐和灯光同时渐弱，本该到此为止的剧情却出了意外——演播厅顶部的投影设备突然发生了故障。
全息投影出的场景瞬间消失，神庙、海水、鱼类统统消散，一同消失的还有存在于投影中的林先生。
观众席瞬间爆发了惊慌的呼声：
“这是怎么了？我们林先生呢？”
“节目组快去检查一下！设备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