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不……”

只听到林月芽口中这一个字, 李萧寒便知道了答案,他又是直接盖住她的唇畔,将她未说出的话堵在口中。

不过这一次林月芽刚一挣脱, 他便很快就松开了。

李萧寒一面剧烈地咳嗽,一面向后退去。

他背过身立即去拿帕子捂嘴, 待稍微缓和过来,他看也没看那帕子,便直接塞回怀中。

然而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还是让林月芽意识到了什么, 她犹豫再三, 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望着面色有些许苍白的李萧寒,神情逐渐冷下,“不管我们从前如何, 你既然如今已经和若依允下亲事,日后都不该再如此,还有……”

她顿了顿,深深吸气道:“你不该瞒着婼羌, 你已娶过正妻的事。”

李萧寒有一瞬间的恍惚,还当林月芽是在说她, 可随即便反应过来,她口中的正妻另有其人, 他不由蹙眉,“你可是误会什么了?”

林月芽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垂下眼眸, 准备离开。

“可是圣上当时赐婚九公主的事?”李萧寒抬手挡住她去路,“你何时知道的?”

“秋分, 长公主在百花园设宴那日。”时间过去这般久, 她还记得那日的场景, 外面笑语莹莹,她却怀着身孕独自守在春和堂,连偷听一会儿曲子都要各种避讳。

一想到这些,林月芽神情又冷下了几分,“你不该瞒我,我便是知道了又不会去闹。”

那段时间两人之间的事,再度涌上心头,李萧寒豁然明了,“所以你在看到嫁衣的时候,以为我不是诚心要娶你,是在糊弄你?”

“不是么?”林月芽淡然一笑,“其实我真的不明白,你有权有势,只要一声招呼,什么样的女人都可得到,为何偏要与我过意不去?”

“什么样的女人?”李萧寒也忽地笑了,只是他的笑容无比落寞,“林月芽,我得不到你啊……”

林月芽收回目光,不想再和他纠缠,绕过他手臂便要离开。

李萧寒站在原地,忽然觉得头脑发沉,他冲暗处做了一个不要靠近的手势,随后望着林月芽的背影继续道:“我说要娶你是真,皇上赐婚也是真,我在找机会退婚,待你离开之后,那婚事便被退掉了。”

林月芽顿住脚步,却是没有回过头来,只是淡淡地道:“你我无缘,不要辜负应当付出真心的人。”

话音落下之时,身后传来倒地的声音,林月芽眉头蹙起,脚步略微停了一下,便继续朝前走。

待走到小园子,也未见身后有人跟来。

直到两个小家伙午睡醒来,依旧未曾见到李萧寒的身影。

努尔山差人去外面寻一下,问问看永安侯可否要一同下山。

很快便有侍卫寻到了李萧寒,他还在那颗树后,只是整个人晕倒在地,脸上和身上均起了大片红疹。

侍卫将他抬进马车,一行人立即朝王宫赶。

李萧寒气息平缓,暂无生命危险,只是这一脸的疹子着实骇人。

一回到王宫,提前派去传话的侍卫已将巫医叫到屋中等候,见到李萧寒时,她也不由愣了一下,细查后,问道:“他今日可吃什么东西了?”

努尔山挠头道:“吃了糕点啊,那糕点没有毒,我们都吃了。”

“是用什么做的呢?”巫医又问。

这会儿林月芽带着两个孩子已经回了寝宫,努尔山答不上来,便又去差人将林月芽请来。

林月芽见到巫医后,如实将牛乳糕和红枣糖糕里的东西一一道出。

巫医略微沉吟,这里面的食材基本都是最普通的东西,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可随后她忽然反应过来,问题应当是出在了牛乳上。

“那牛乳并非适合所有人,有些人接触过后,便会有过敏的症状,想必永安侯便是如此。”

“哎呀!”努尔山摇头叹道,“早知道我就不劝他吃了,他好像吃了挺多的!”

巫医点头道:“他本身就患有咳疾,再不加节制的大量服用致敏之物,轻则晕厥起疹,重则危及性命,好在在他日常服用的药都有护心肺的功效,这才没有性命之忧,然依旧不能小觑,待我开两副药给他,服用后多饮水,再做观察。”

“对了,”巫医对一旁的夏河叮嘱道,“日后莫再要侯爷吃牛乳了。”

夏河点头应下,心里却很是奇怪,侯爷向来不喜牛乳,今日为何要吃那样多。

林月芽也总算明白过来,为何李萧寒当时要说自己是在换那辣椒的债了。

眨眼便至春末,有一日林月芽正在午睡,被若依兰徳连哭带拉的拽了起来。

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剑兰姐姐,我不要去大齐,我不要去!”

林月芽迷迷糊糊蹙眉问她,“为何要去大齐?”

若依兰徳断断续续地说着,林月芽逐渐醒神,大致将事情听明白了。

正如之前李萧寒所说,裴怀不可能让他在婼羌久留,这将近半年已算极限,今日婼羌王收到信函,魏王于半月前起兵谋反,皇上亲自下旨令李萧寒立即回京。

婼羌王自是不敢扣着李萧寒不让走,毕竟当时双方交涉的时候,在关于李萧寒留在婼羌这一条上,只是口头约定,并未落下书面文字。

李萧寒在这些日子写了一本关于从改良土地到播种收粮的书,婼羌有几位得力的大臣,从一开始就跟着他干,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掌握了方法,到今年秋季,他们婼羌能吃上这一批来自南山的小麦,基本不是问题。

婼羌王亲自去南山看过几次,看到那片麦田,他心中无限感慨。

可便是如此,在李萧寒离开之前,两国的婚事也要落实,这在日后又是一道保障。

若依兰徳在婼羌王面前大哭,在整个婼羌和公主中做选择,婼羌王已然选择前者,这让若依兰徳瞬间崩溃,她原本以为父王与母后是最疼爱她的人,却没想他们在这件事上如此坚决。

“剑兰我到底该怎么办?”若依兰徳哭得梨花带雨,“如果李萧寒能留在婼羌,那这门亲事我兴许还愿意答应,可他如今要回去,我可万万不愿意!”

女子在这样的事情上,向来由不得自己,便是生在王室又能如何?

林月芽长叹一声,递去帕子,轻声宽慰了几句,结果若依兰徳忽然站起身,冲她喊道:“我不要你们安慰我,我要的是办法!”

“道理谁不会讲啊,可嫁过去的又不是你们!”若依兰徳喊完,便夺门而出。

林月芽见她那副模样,着实放心不下,她派人跟在若依兰徳身后,怕她情急之下做出什么傻事来。

若依兰徳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努尔山便铁青着脸走了进来。

林月芽以为他是来寻若依兰徳的,便开口道:“若依已经走了,我叫人将她跟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