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发病、丞相发病了。

“啊?”顾阙被提醒后愣了瞬息,细细的手指在袖口摩挲了两下,终于快速地伸出手去搀扶颜珞。

顾阙无措。

手腕纤细雪白,从红色的袖口里伸了出来,让人眼前一亮。

颜珞凝视了片刻,徐徐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掌心,微笑道:“有劳了。”

顾阙屏住呼吸,握着柔弱无骨的手腕后,全身酥麻,她不敢看颜相,等对方站稳后就收回了手腕。

两人站在一起,相貌般配,路过的行人都会看一眼,赞一句郎才女貌。

侯府的管家就站在门旁,见到颜相后脑海里的神经绷住了,忙小心翼翼地将人请进府,“侯爷与夫人还有几位小姐都在等着了。”

颜相并非善类,甚至让人害怕,尤其是她带笑的时候。她有个习惯,发难前会笑得温柔如水。

旁人笑是发自内心,而颜相微笑,却能要了人的命。

顾阙浑然不知这些事情,穿过来以后就整日读书读书,为了科举日夜读书,哪怕读了一年,到了考场依旧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会。在她努力读书的时候,颜珞便已震慑四方了。

入门后,管家跟着两人后面,不时地觑向颜相。而顾阙一面走一面颜相介绍屋府内的情况,“母亲只有我与妹妹两个孩子,姨娘们生了四个妹妹,二房的叔父膝下有三子,也有三个妹妹,今日都会来。”

二房人丁兴旺,顾阙也见过三位弟弟,听闻文学都不错,二叔一直希望他们可以考中。毕竟爵位只有一个,当年侯爷瘸了的时候,二房是极力争取要侯爵的,但有顾言在,也没有得逞。

倘若顾言不在了,大房无后,侯爵的位置自然会给二房的。

顾阙不喜欢二房的人,侯府尚算和睦,侯爷是个拎得清的人,不像寻常人沉迷美色。

“我都知晓,但我想见见你的妹妹,都说双生长得相似,不知你们兄妹可是一样?”颜珞笑了笑,话里语气很认真。

顾阙耳朵根都跟着发烫了,她最害怕就是听到这句话。尤其自己是假冒的,哪里再弄出来一个顾阙呢。

“好,等她的病稍微好些了。”顾阙搪塞道。

颜珞也没有再问了,走在石子路上,发髻上的步摇轻曳。顾阙看了一眼,步摇轻曳的弧度很小,就像是被风吹动了一般。

步摇并非只是装饰用的,也有一半是限制行动,体现出大家闺秀的举止优雅,姿态端庄。

一眼看过后,顾阙不敢再看了,规规矩矩地走路,甚至学着颜珞的举止,步态平稳。她知晓古人规矩多,对女子的束缚更多,颜珞身上有一种体态美,让人看着很舒服,不觉得古板。

到了前厅后,颜珞忽而探手,拉住顾阙的手腕,冰冷的温度寒到了心底。顾阙脚步停了,紧张得不敢呼吸,唯恐错过了颜珞要说的话。

颜珞问她:“昨夜圆房了吗?”

顾阙眨了眨眼睛,突然聪明了一回,点头说道:“圆房了。”

颜珞忽而松开手,微微颔首,眉眼带笑,“回颜家也要这么说。”

顾阙迷茫,偷偷瞄了自己身旁的颜相一眼,颜相究竟的什么意思?她抿了抿唇角,其实自己并不迂腐,可身在这样的朝代里不得不往深处去想,名声是很重要的,或许在现代不算大事。可经过一年时间的耳濡目染后,她不得不将自己融入这个时代中。

她不明白颜相的意思,屋门就在眼前,她敛下疑惑,与颜相一道入内。

屋内有许多人,满满当当地坐满了,当她们进去后,除了侯爷外都站了进来,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了。

相反,颜珞眉眼带着平和,并没有疏离感。

婢女捧着茶,颜珞接过茶杯就递给永乐侯,淡淡道:“侯爷。”

她没有笑,面色肃然,眼里带着一股子宁静,但这种姿态让侯爷很轻松,更没有在意她没有改口喊父亲。

屋内静悄悄的,就连顾阙二叔顾元玮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轻易吐气。

永乐侯喝过茶,轮到了夫人,她笑着接过茶盏,对颜珞说道:“以后常来府里小住。”

颜珞漫不经心地应下了。永乐侯夫人笑着给了赏赐,冷面接下了,接着介绍府里的晚辈,府里并没有给顾元玮准备茶水,自然不需要颜珞去敬茶。

顾元玮憋着一肚子气,却也不敢像平常那样声张,看着颜珞在,只能吃哑巴亏。

颜珞给府里的晚辈都准备了小小的见面礼,按照各房的喜好准备的。顾阙也替她准备了,是高级些的香皂,里面掺了些牛奶,香味更为浓郁。

颜珞看着一块块荼白色的香皂,眼眸微眯,顾阙的小玩意似乎很多。

小姑娘们还有一瓶小小的香水,装在透明的瓶子里,按照各人喜欢的香味备下的。顾阙说是颜相准备的,小姑娘们也不再畏惧她,尤其是三姑娘顾灵,看着颜珞的眼神由害怕变为崇拜,“阿嫂真体贴,可真好。”

顾阙看她一眼,颜珞是重臣、是百官之首,以她的地位来说,丝毫不会在意姑嫂之间的关系。今日自己这么做,也是想让颜珞在这个家里舒心些。

倘若是门当户对的人家也就罢了,眼下的情景,是顾家高攀了。

婚事是多年前就定下的,颜珞现在完全有更好的人选,不必履行婚约的。

比如凌昭,凌昭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凌家地位也比顾家好了许多。

顾阙糊里糊涂想着,颜珞坐在一侧并不言语,甚至连往日的微笑都没有,幸好大家得了见面礼无人在意她。

而永乐侯夫人的视线一直在两人身上,目光深深。婢女奉茶,顾阙先接过,再递给颜珞,又说了一句:“小心烫。”

此举落在旁人眼中便是夫妻恩爱,感情好。

永乐侯夫人松了口气,庆幸女儿行事周到,悬起的石头落回肚子里,可刚舒缓了片刻心里又不是滋味,倘若顾言身子好好的,做的必然比顾阙还要好。

世上没有顺心的事情,她得了一双儿女本是喜事,可惜儿子打从娘胎里来就带了病,床都下不来。

屋内晚辈们都站在一起说话,手中按着琉璃珠串,珠串七彩透明,放在阳光下会折射出七彩光,似彩虹一般绚丽。

颜珞抿了口茶,眉眼放松,姿态端庄,她一眼就看到了琉璃珠串,目光几度流连。

顾阙顺着她的视线去看,下意识想到什么,悄悄告诉颜相:“那些东西不值钱,图个好看罢了。”

“是吗?”颜珞瞧着那些珠串发呆,不觉轻叹:“你手中的物什总是很新奇。”

顾阙知晓她生疑了,忍不住给自己解释:“都是番商手里的物什,你要喜欢,我那里还有更好看的,十八珠,十八颗颜色不同的琉璃珠串成的。”

颜珞看她一眼,端起茶盏又浅浅抿了一口,没有说话了,但唇角微弯,弧度很浅,几乎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