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FU LA VOO

“你说什么?”仲蒲追问。

雪积搂紧她的肩膀, 倦倦地垂着眼,看上去很没精神,“灵碑里的兽魂告诉我的, 让我小心一些。”

仲蒲听出她声音有些不对劲, “困了?”

“嗯……”她点点头, 脸蛋歪进蓬松的发里睡过去, “小蒲好暖和。”

仲蒲觉得她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加快速度回到小屋, 将人放倒在床上。

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看月亮的滕荆芥, 打她们一进门就死死地皱起眉头,“你们去哪了, 一股子臭味。”

仲蒲闻闻自己身上,“有吗,我们只是去了吊桥那查看情况。”

“小不点怎么了。”滕荆芥从窗台上下来。

仲蒲正想说只是轻轻的擦伤没有大事,可裤子卷到膝盖上之后, 两人都愣住了。

雪积的膝盖,以伤口为中心, 向周围扩出大概一个巴掌左右的范围,这部分的皮肤全部腐烂变成黑褐色。

“沼气?”滕荆芥分辨出伤口旁的黑气来源, “她怎么会中沼毒?”

要知道雪积平日里把玩沼毒, 就和小孩耍拨浪鼓似的, 要说谁对沼气的耐受力最高,肯定是她第一。

这样的体质, 怎么会中沼毒。

仲蒲其实早觉得晚上的事情一件搭着一件全都透着诡异, 于是快速地和滕荆芥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她明明只是被树绊了一跤, 我当时看过伤口,只是普通的擦伤, 也没闻到沼气。”

“不对,你刚才说到过的,那个叫什么沈……”

“沈南星。”

“对。”滕荆芥正色,“她身上的谜团太多了。”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雪积摔倒之后,是沈南星最先触碰到她的。”

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兽术师,从皓月的蛊毒到波塞的巫术都见识过一二,知道就算只是几秒钟接触,也有人能把毒无声无息地给下了。

“姜峙。”仲蒲迅速召唤出自己的兽魂。

一只草绿色的石龟应声现身,它眨巴眨巴绿豆眼,还没等仲蒲吩咐,就十分懂事地说,“主人你们去吧,我留在这里照看雪积妹妹。”

“嗯,保护好她。”仲蒲拍拍它的脑袋,“我们很快回来。”

“好。”

安排好雪积,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动作整齐地抬手撑上窗户,从二楼直接翻了下去。

夜色里,两抹快得只剩下影子的人形穿梭过房屋,径直朝吊桥悬崖的方向去。

还没跑到地方,滕荆芥就借用右手臂的眺望镜,看见远处弥漫的沼气。

“怎么回事,我和雪积刚才来的时候,根本没有闻到沼气的味道。”仲蒲停下脚步。

滕荆芥甩甩右手,变出一把趁手的大砍刀,面色凝重地缓缓靠近。

“不对。”她突然放下了武装姿势的手臂,转身对仲蒲说,“你闻闻看,这四周都有沼气的味道,可是一到树这就没有了。”

仲蒲上前一步,点头确认她的话,“是。”

沼气是一种经久不散的气体,兽术师一般就是利用这个特性,配合嗅觉灵敏的兽魂来追捕逃窜的恶灵。

这里有如此程度的沼气,说明曾经有个不弱的恶灵来过,只是不知道这棵树到底有什么乾坤,以它为圆心,半径十寸的距离,所有沼气都被阻隔开来。

“砍掉看看不就知道了。”滕荆芥揉揉鼻子,作势要提起砍刀。

“看!”仲蒲突然指着前面一处,“那有个人。”

“什么人。”

仲蒲跑过去蹲下查看,“男性。”

很快她收回摁压在对方脖颈上的手指,抬头看向滕荆芥,“死了……”

“喂,你有没有觉得他长得很眼熟?”

仲蒲探究地凑近尸体仔细查看,“有点,但是说不上来。”

一旁的滕荆芥却突然想通,猛地打出一个响指,“李昭!”

……

颜钰刚睡过去不久,就被一阵人声吵醒,听起来还不止一两人。

她睁开眼,原本想出门看看,抬头却正好对上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殷北卿。

“怎么了?”

“你睡觉的时候,好像真的不呼吸。”

“……”这话听起怎么和咒她死似的。

颜钰和她姐一个德行,睡相极好,躺下去和起来的时候,头发的位置都不会怎么变动,呼吸声也很轻,曾不止一个人说过,她睡觉像木乃伊。

“你的小女孩,好像又要哭咯。”殷北卿指指门外。

“什么叫我的小女孩。”因为她怪里怪气的话,颜钰皱起眉头,不过还是有些担心屋外的事,利索地站起来,跨过横躺着的殷北卿穿上鞋子。

“神女大人真的很体恤苍生,跨进来的时候磨磨唧唧,跨出去的时候倒是身手敏捷。”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颜钰沉下气,告诫自己不要因为这人的三言两语发火。

“是挺不舒服的。”殷北卿冲她眯起眼。

凭什么那个游族人哭一哭就能得到颜钰那么多关怀和温柔,就因为她年纪小,还是长得乖?

如果是比长相,那她……

对了,颜钰还从没见过她面具下的模样,或许她也认为自己面目狰狞,是个需要带着面具才能如常生活的怪物。

“去吧。”殷北卿情绪变得很快,嗓音沉下来,“她父亲死了。”

死了?

颜钰外套都来不及穿,连忙打开木门走出去。

几乎是所有部落里的人都聚集到了李昭的家门口,有人在哭,有人在拍着李昭的背安慰,人群的中心,一具早就干硬的男尸躺在那,眼睛紧闭。

李昭呆若木鸡,看上去还没有接受现实,她看见颜钰从房间出来,像是一下找到了主心骨,“姐姐,我是不是在做梦?”

颜钰静静看着她,没说话。

她救过很多人,可也见证过不少死亡,这种感觉倒也不是麻木,只是好像情绪被掏空,很难再像第一次手术失败那样,哭得歇斯底里。

李昭的眼睛迅速地红了,像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扯扯颜钰的袖子,那望着她的眼神,仿佛只要听到一句“你父亲还没死”就准备立刻相信。

“姐姐你是兽术师,你说什么我都信。”

颜钰心口漫上一股酸涩,却还是冲她摇摇头,“节哀。”

她倒是没想到,有天会对病人家属以外的人说这句话。

李昭像是突然打开了开关,眼泪住不住地往下淌,她甩开手里的东西,转头扑到尸体上,“不会的不会的,下午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作为尸体第一目击者的仲蒲开口,“看他身上的伤,应该是从高处跌落摔死的。”

“怎么会是摔死的呢,这明明就是恶灵搞得鬼!”李昭摇摇头,“你们来看啊,刚死的人怎么会摸着这么硬这么凉。”

刚死的人……

颜钰似乎通过她的话想起了什么,按照仲蒲和滕荆芥的说法,李昭父亲应该刚死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