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GU MEE KO

随着杨璟的动作, 看台下的民众集体向颜钰的方向单膝下跪,这场面太壮观,说实话, 颜钰看着都有点发憷。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好像那被临时架上台的邪/教头子, 杨璟是助纣为虐的二把手, 三言两语煽动民众崇拜情绪, 乱搞个人英雄主义。

这要是放到现代,她都怕自己被抓去蹲局子。

“大公主, 您言重了, 我担当不起。”颜钰暗暗咬牙,胳膊与杨璟较劲, 没想到这小姑娘看着瘦巴巴的,劲这么大。

估计是一旁的殷北卿都看不下去了,一把将颜钰的胳膊拽回来,力道大得差点直接把不肯松手的杨璟直接甩到台下。

“神女,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如果不是您我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 如果不是您,我——”

“咳咳……”颜钰真有点扛不住了, 只能歪头咳嗽几声打断她继续“传教”, “抱歉大公主, 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可能……”

她话也不说完, 停下来重重喘气, 时不时还咳嗽两声, 末了再颤着睫毛一副眨眼都废力的样子去看她。

好在原身这幅皮囊,原本看着就一副随时随地可能咽气的模样, 装起病来可信度极高,加上杨璟还是有一定悟性,很快便反应过来。

“瞧我这记性,神女身体还未康复,是该多休息。”

“抱歉了,大公主。”

“没事,等我腿灵活些,再去学院看您,正好我小妹也在御灵上学。”

不用了吧。

“走了。”殷北卿没有心情站在原地听杨璟继续说话,如果不是不想听颜钰再念叨什么“注意行为举止”“切勿落人口实”她早连人带车一块抗走了。

两个字止住杨璟后面的话,也不等两人正式告别,她一脚松开轮椅的刹板,将颜钰推到台阶下放平。

“诶!神女……”杨璟往前踉跄走了两步,被台阶拦住脚步,她可惜地出声,“我会日日夜夜为您祷告,祝您身体早日康复的。”

颜钰头也不敢回,假装自己没听见,好在殷北卿推轮椅的速度也够快,不一会儿就将她带离人群。

到转角处,殷北卿脚步才稍稍慢下,“咔哧”一声踩了刹板。

“怎么了?”颜钰抬头望向她。

殷北卿不语,捉起她刚才被杨璟碰过的右手开始擦拭,力道之大,来回几下就把她整个手背蹭到通红。

颜钰忍着痛,但没抽走手,“其实这只是正常接触,我总不能以后都带着手套和人握手吧。”

“也不是不可以。”

“杨璟是公主,穿衣洗脸都有人伺候着,拿双鞋都有人代劳,那双手可比我的干净多了。”颜钰说着左手碰碰殷北卿,“这样,你是不是又得擦一遍?”

殷北卿没什么反应,反而低头把她左手也捏起来,放在鼻子下轻嗅,似乎在辨认有没有沾染上其他人的气味。

“你不一样。”

她语气十分平淡,估计说这话的时候都没过脑子,颜钰却怔住了。

往往下意识的无心之言,最能暴露这个人内心的真正想法。

“行了,走吧。”她压平声线,以佯装平静,“早点回去,还能赶上晚上的课。”

“嗯。”殷北卿丢掉手帕,手重新扶到轮椅上,顺便同她提起刚才的事。

“台上的应该是冒牌货。”

“你也看出来了?”毕竟天南族的易容术十分精湛,甚至连李涛覆腹部的胎记都做得一模一样。

“气味不一样。”

“你鼻子还挺好使。”颜钰笑。

“你应该能测到真身的位置。”殷北卿手悄悄摸到腰后,好像只要她一松口就立马能抽出把匕首来的样子,“怎么处理。”

“之前说过的话,你都忘了?”

“……”殷北卿只能不太甘心地把手给松开。

“杨佩今天闹这一出戏,就是为了让我们没有追究的借口。”

但是人,尤其是贪婪的人,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如果她预料的没错,李涛覆应该很快就会沉不住气自己送上门来。

“所以就只能等着?”殷北卿沉声,“我可没有耐心等人自己送上门。”

“不,我们不等。”颜钰轻轻锤了锤自己的腿,“只是,想要这火烧得旺,当然少不了一些助燃剂。”

不过点火这种事,当然是借别人的手才更安全。

李涛覆取血的目的无非两个,一是为了能在短时间内有显著的魂力提升,二……就是取代冒充她神女的位置。

颜钰个人的猜测更倾向后者,因为如果是前者,李涛覆在有系统这个金手指的帮助下,换其他方式去达成目的会方便低调得多,再加上杨佩既然选择和他合作,就说明两人目的是吻合的。

而且若真是这样,杨佩为什么会愿意为了李涛覆这样的小角色,大张旗鼓地唱独角戏的事也很好解释通了。

立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假神女,不仅可以去掉颜钰这个眼中钉,还能立刻把殷北卿赶回琅迭谷。

“他这种人,自以为是全世界的中心,做梦都想成为万众的焦点。”颜钰捏着袖子淡淡说,“所以我替他想了一个很好的归宿,一个足够瞩目隆重的结局。”

她浑身被光笼罩着,金瞳白肤自带圣洁的气息,用平缓和善的语气,说着隐隐透露残忍意味的话。

可殷北卿却越发迷恋这个样子的她。

因为,她的信仰本就不是以宽容与爱渡苍生的慈悲。

……

回到学院的颜钰,当然接收到了许多关心的问候和注视,她一一谢过回答过,但转头还是照常上课。

好在御灵的学生没那么八卦,确认她没事之后,也没有缠着要探讨事件的细节。

所有人都默契地选择在颜钰面前,假装这事没发生过,只是这种假装在颜钰看来多少有些刻意。

比如,她只是在课上回答了一道基础的问题,全班立刻立起,用一种鼓励又赞赏的眼神,疯狂给她鼓掌,这个时候老师就得抬高声音,示意她们差不多得了。

两小时的课下来,颜钰不仅担心老师的嗓子哑没哑,更担心同学的手掌肿了没。

她从来没有哪一次是想用落荒而逃的脚步离开教室的,可惜有这样想法的一天,她偏偏坐着轮椅。

原本以为有这样精神疲惫的一天,自己晚上会睡得很死,结果闭上眼却一连做了好几个噩梦。

梦境里,头颅被斩断的一幕不断重复上演,颜钰被迫嗅着那股血腥味,明明是从前早已习惯的气味,却突然让她有了一股想要呕吐的欲望。

惊醒的时候,天果然还是黑的。

颜钰缓和气息,撑着手臂让自己坐起来,她的目标是桌子边的茶杯。

她费力地将自己的身体砸到轮椅里,还得很注意不弄出声响,就在伸长了手,去够东西的时候,寂静的房间突然传来“嘎吱”声,似乎是床板上下弹响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