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平安予信

“你,去为何?”宋玉放下手中的汤匙。

“宋叔,我这不是……入乡随俗嘛。”岳中行咳了咳,“还是说,我是外乡来的,不能去。”

宋玉想了想,“能,但没必要。”

“我……”岳中行如哽在喉,“宋叔怎的这般,厌恶我?”

这倒是落到宋玉如哽在喉了,他清了清嗓子,“我不喜与人共处,不晓何为待人之道。”

“是吗。”岳中行觉得完全不可信,“宋叔若是,生厌于我,我……”

“我且没有这种空闲心思,你想去那就去。”宋玉偶尔觉得和对方这说话很费劲。

岳中行的眼睛立马笑弯了,“好。”

…………

西北疆地,军营内。

“径云!”褚司火急火燎的冲进肖阚的营帐里。

“褚兄,嘶……”肖阚的左臂上嫣红着一条刀口子正在迸着鲜血,疼得他牙关打颤。

“医官怎么还不来。”褚司看着对方的伤处,就觉得自己手臂上也有股痛意传来似的。

肖阚拿起一坨黑乎乎的软泥似的东西就往伤口上按,“军中伤员数不胜数,哪能只顾着我一人。”

“这,你这道口子我看着不浅,怕是耽误不得。”褚司看着滴了一地的红点就两眼发昏。

肖阚倒吸了一口凉气,额鬓都在冒着冷汗,“去,去我营床下的篓盒子里,找一个黑布匣袋过来,里面有药。”

那一黑布匣袋的药都是当初赵临江给他的,这两年来大伤小伤无数,他都离不开那个匣袋。

“好,你等着。”

褚司屈身到肖阚的板床下,拉出了一个竹编的篓子,打开后又解开了一层布,才翻到了那个黑布匣袋,然后拿过去给对方。

“打开,第二层,白色那瓶。”肖阚捂着伤口说。

褚司按照对方的意思打开了匣袋,拿出了那瓶药样,“接着呢?”

“撒上来。”肖阚咽了咽口水,咬着牙拿开伤口上按着的软泥,血已经止住一些了,但也清晰可见着被割开的、白花花的人肉组织。

褚司尽管看到过各种血淋淋的场面,可这时候还是有些手软,他手抖的往对方伤处倒匀了药粉。

“最后一层,也是白色的瓶身。”肖阚疼得龇牙咧嘴,可见刚刚那药性之强。

“嗯。”褚司乱中有序的找到了另一瓶白色的,重复了刚刚的动作。

肖阚呼了一口气,扯了一条绷带就往伤口处缠,偌白的绷带立马红了一块。

“稍后还是让医官看看才行。”褚司看得是牙齿都发麻。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肖阚一只手扯着绷带的一头,嘴里咬着另一头。

褚司叹了口气,开始收拾那个黑布匣袋,然后他似乎摸到了什么硬块,然后也没多想,就从匣袋最外一层里摸出了一块方正的晶石。

“径云?!”褚司捏着那块晶石,瞪大了眼。

肖阚迟疑了一下,“怎么?”

“你怎会有此物?”褚司将那块晶石举起来又看了几遍。

“离乡时我娘亲给我的,应该是个平安符。”肖阚毫不在意的样子,“怎么了。”

褚司似乎是有些急了,“你,你且等着,我去拿个东西。”

随即,褚司就又火急火燎的冲了营帐,留下了不知所然的肖阚。

扎好了伤带,肖阚的艰难的穿上了毛貂,这腊冬的疆地,真不是一般的寒冷。

他捏起那块晶石,也认真打量了一遍,不明白对方怎么反应那么激烈。

这东西他一直带着,但是都是放在匣袋了,不敢带在身上,生怕哪天在沙场上弄丢了找不着。

过了一会,褚明喘着粗气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黄色锦袋。

“褚兄,你怎么如此之急。”肖阚更是疑惑了。

褚司没有立马回答他,而是从手中的锦袋里掏出了一枚东西,放到了肖阚手里。

这也是一块方正的晶石,外形和肖阚的那块无异。

“这是?”

“你仔细看看。”

肖阚把烛台拿近了一点,借着光亮,看清了褚明那块晶石两面上的字。

正面竖刻着四个字:祥瑞予司,背面则只有一个“褚”字。

肖阚感觉到自己太阳穴一跳,他立马拿起自己的那一块晶石,把两块晶石并排放在一起。

“平安予信……”褚司念叨。

肖阚的那块晶石正面刻的正是“平安予信”,背面则也是一个单字“褚”。

“这,这是何物?”肖阚又惊又慌,心情复杂指着两块东西问。

褚司更是心口大乱,“这晶器,是大隶皇室的御用器匠所造。”

“我……”肖阚心里顿时横生了不敢有的念头,“我的这块……也是?”

褚司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看他。

“这,材质用料的是上等灵璧石,虽不算极其罕见,但大隶禁采此石料加以商途雕用,除了宫中皇室所用,其他人一律不得藏用。”

“我看着上面的花路和镌字……确实是出自宫中匠人之手。”

“径云,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肖阚一时回答不上来,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几乎是有点情况大乱了。

“平安予信……”褚司小声念了念,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径云,此物,当真是你娘亲给你的?”

肖阚感觉自己脑子嗡嗡的,先说了是,又说了不是。

“这到底是还不是,普通老百姓得此物……可是要杀头的。”褚司心急了。

“这确实是我娘给我的。”肖阚皱着眉头,“但,这东西从小就是我的。”

褚司丝毫没有理解对方的意思,“径云,你说清楚些,这到底是不是你的?”

肖阚先是思索了一下,想了想褚司的为人,两年来他可以信任这个人,又在心中组织好了语言,才把事情一五一十的给说清楚了。

“也就是说,你并非你爹娘所亲生的,你跟着你爹的时候,你就有过这个东西了?”褚司恍然大悟。

肖阚点了点头,“嗯,不过我早已记不清我是何年岁被我义父收养了,年纪太小了。”

“那你爹人呢?”

“辞世了。”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可他们都已经不得不把事情往同一个方向想了。

“径云,你爹娘真没有瞒你什么吗?”褚司心里已经开始有既定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