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4/5页)

“他们从今往后就会这么称呼你的。”我写下‘弗雷德丽卡·弗吉尼娅·海茵妮克’,然后又补充写道:“直至她二十一岁生日时再正式将此托管的财产转让给她。”这时,我突然感到一阵针芒在背的感觉——我原来的那份委托书无论怎么说都可能有缺陷,真是幸亏……

我开始准备签名,随后便注意到,我们的看门狗正把她的头伸在办公室外面,向这边张望着。我瞥了一眼手表,发觉我们已经讲了一个小时的话了,我要没时间了。

但我想再牢靠一些,再明确一点。“女士!”我冲她喊道。

“在!”

“有没有可能,这附近找到一个公证人?还是我必须要到村里去找一个来?”

“我就是公证人。你想要干什么呢?”

“噢,好极了!太棒了!你带着你的私人印鉴了吗?”

“没它我哪儿也不去。”

于是我当着她的面签了名,她甚至还牵强附会地加了几句(在丽奇的财产转让书上写下:作为爱猫同仁的一分子,她认识我和佩特,并认为我是个值得尊敬的人,而佩特即是此沉默的见证)她还用了一个长句“——据我个人所了解他被称作是丹尼尔·B·戴维斯——”等她在我的签名以及她自己的签名上盖好了她的印章,我解脱地叹了口气。就让芭拉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法子,连这也改得了!

她好奇地瞥了一眼转让书,但什么也没说。我严肃地说:“悲剧是无法挽回的,但这能帮上些忙。给孩子的教育基金,你知道的。”

她拒绝收取公证费,又回到办公室里去了。我转回身面向丽奇说道:“把这拿给你奶奶,告诉她带着它去布若雷美洲银行的分行。其余的一切他们会处理的。”我把它放在她面前,她连碰也不碰。“这值一大笔钱吧,是吗?”

“相当大一笔呢,以后还会更值钱的。”

“我不要。”

“可是,丽奇,我希望你能拥有它。”

“我不要,我不会收下的。”她的眼中充满了泪水,声音也颤抖起来,“你要永远地离开了,而你……你再也不关心我了。”她啜泣着,“就像上回你跟芭拉订婚时一样。其实你可以就简简单单地带着佩特,来跟我和奶奶一起住的。我不要你的钱!”

“丽奇,听我说,丽奇。已经太晚了,就算我想要,现在也收不回来了。它已经是你的了。”

“我不管,我甚至都不会碰它一下的。”她伸出手去抚摸着佩特,“佩特不会跑开去离开我的……但你却要强迫他那么做。现在我甚至连佩特都没有了。”

我用同样颤抖的声音回答道:“丽奇?丽奇·蒂奇·塔维?你想再见到佩特……和我吗?”

我几乎听不见她的声音。“当然了。可我做不到。”

“但你可以做得到。”

“啊?怎么做?你说你要去接受长期休眠……三十年,你说的。”

“是我说的,我必须那么做。但是,丽奇,你可以这么做:做个好姑娘,去和你奶奶在一起生活,去上学读书——就让钱慢慢自己堆积。等你二十一岁的时候——如果你还想见我们的话——你自己也会有足够的钱去接受长期休眠了。等你醒来之时我就在那儿等着你,佩特和我,我们两个都会等着你的。这可是个很严肃的承诺。”

她的神情变了,但还是没有笑。她想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然后说道:“你真会在那儿等我?”

“是的,但我们必须要约个日子。如果你打算这么做,就切实按我跟你说的去做。你去委托世界保险集团公司帮你安排,而你只要保证他们接受指令,不早不晚,就在 2001 年 5 月 1 日那天叫醒你。我会在那天赶到那里,等着你。如果你想一睁开眼就看见我的话,你还必须同时给他们留个特殊指示,否则他们不会让我进去的,最多让我在候客厅里等——我了解这些圣殿,他们非常吹毛求疵。”我拿出一个信封来,那是我在离开丹佛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的,“你不需要记住这些,我已经为你全都写下来了。收好它就行了,而等你二十一岁生日那天你就可以自己做决定了。但你可以肯定,佩特和我一定会在那儿等你的,不管你会不会出现。”我把准备好的指示放在股票证券的上面。

我相信我的确使她信服了,但那两样东西她还是哪个都不碰。她瞪了它们一会儿,然后说道:“丹尼?”

“是,丽奇?”

她不愿意抬头,而她的声音是那么轻,以至于我几乎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如果我这么做了……你会跟我结婚吗?”

我耳中一片轰鸣,眼冒金星。但我用比她说话的时候大得多的声音坚定不移地回答她道:“是的,丽奇。这正是我想要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

我还有另外一件东西要留给她,一个准备好的信封,上面写着“如果迈尔斯·甄垂不幸逝世,请打开此信。”我没有跟她解释这件事,我只告诉她说把信收好。那里面装的是芭拉五花八门的生平档案、婚姻记录和其它一些东西。在一个律师的手里,这将成为法庭上一份强有力的指证,使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赢了官司。

于是我把我当技术军士那会儿用来标识身份的戒指给了她(那是我惟一拥有的戒指),并告诉她说那戒指是她的了:我们订婚了。“对你来说它太大了些,但你可以先留着。等你醒过来的时候我会再送给你另一个戒指的。”

她把它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我不要别的什么戒指。”

“好吧,现在最好跟佩特道别,丽奇。我必须要走了,我一分钟也不能再耽搁了。”

她用力拥抱了佩特一下,然后把他交还给我,极镇定地看着我,即使泪水不断地自她眼中涌出,顺着脸颊一滴滴滑落,留下了条条清纯的泪痕。“别了,丹尼。”

“不是‘别了’,丽奇。只是‘回头见’而已。我们会等着你的。”

我赶回村里的时候已经十点一刻。我发觉一架直升飞机空中客车已经安排好即将在二十五分钟内出发,前往市中心,于是我找到惟一一家二手车拍卖行,以历史上最快的速度交易成功,我的车就这样脱手了,到手的现金只有其真正价值的一半。

剩下的时间刚够我偷偷摸摸地把佩特塞进飞机(他们对会晕机的猫还是很介意的),而我们十一点刚过就抵达了鲍威尔的办公室。

鲍威尔一副苦恼的样子,因为我取消了我自己和互助信托公司之间的安排,不再打算把财产交由他们处理,同时他还十分倾向于责备我弄丢了自己的文件。“我无法要求同一个法官在同一个二十四小时里两次批准你的委托书。这是非常不合常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