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调

进入交通船,只剩下他们两人后,格拉海德对伊师塔说:「你向老祖提出的建议,是认真的吗?和他生个孩子?」

「我怎么可能开玩笑?在场的有两个见证人,其中一个还是代理族长本人。」

「我也不觉得你是在开玩笑。但这是为什么,伊师塔?」

「因为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返祖体[1]!」

「你有必要对我这么凶吗?」

她伸手揽住他的肩头,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对不起,亲爱的。今天可真长……昨天晚上又没睡多少觉,尽管睡得很香。我有几件事放心不下——再说你提出的这个话题又是那么刺激。」

「我原本不该问的,侵犯了你的隐私权——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咱们忘了这件事吧,行吗?」

「亲爱的,亲爱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搞的……所以才会这么没有专业精神,让情绪左右自己。我这么解释吧:如果你是女人的话,你难道不会抓住这个好机会求婚吗?向他求婚。」

「我不是女人。」

「我知道你不是,你是个可爱的男人。但是请用很短的时间,像女人一样有逻辑性地考虑一下。就一下。」

「男人不一定没有逻辑;这是女人的荒唐想法。」

「对不起。到家后我要立刻吃一片镇静药——我已经有好几年不需要它了。请一定考虑一下,假设你自己是个女人。行吗?给你二十秒钟。」

「我不需要二十秒钟。」他拿起她的手,亲吻着,「如果我是女人,我同样会抓住这个好机会求婚的。这可是已经证实的、可以给予孩子的最好的基因图谱。这就是原因。」

「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眨了眨眼。

「也许我不明白你说的逻辑是什么。」

「嗯……这重要吗?反正我们的答案是一致的。」交通船突然转向,停在一个停靠站边;她站起身来,「别再想了。我们到家了,亲爱的。」

「你到家了,我没有。我想——」

「男人不会想。」

「我想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个晚上,伊师塔。」

「是你把这身衣服给我穿上的;现在你得把它脱下来。」

「是吗?这以后你会坚持留我吃饭,然后,等一切结束后,你就没多少时间可以休息了。这身衣服很容易从头上脱下来,我在消毒室里就是这样帮你脱的。」

她叹了口气。

「格拉海德,真不知道我帮你取的这个名字合不合适。仅仅因为我也许会再次邀请你在我家过夜,我就必须给你一个同居合同吗?再说,今晚我们俩没多少时间睡觉。」

「这正是我刚才说的。」

「但意思不一样。我们可能会工作一整夜。当然,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先花上三分钟让我们快乐一下。」

「『三分钟』?即使在第一次我也没那么快吧。」

「那么——五分钟?」

「可以给我二十分钟……再加上一个道歉吗?」

「这人!三十分钟,亲爱的,不用道歉。」

「成交。」他站了起来。

「其中的五分钟已经浪费在争论上了。来吧,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可爱。」

他跟着她进了她的房间,「你说的『工作一整夜』是什么意思?」 ,

「还要加上明天。等我检查完电话留言就应该清楚了。如果没有留言,我会给代理族长打电话,尽管我不愿意这么做。我必须查看那个屋顶小屋,管它叫什么呢,得看看如果在那儿照顾他需要做些什么安排。然后我们俩要给他搬家;这事我不能安排给别人办。然后——」

「伊师塔!你真的打算同意他们这么干?没有消过毒的住所,没有急救设施,等等。」

「亲爱的……我的级别可以对你发号施令,但却影响不了维萨罗先生。何况即使是以维萨罗先生的权威,对老祖也没有什么影响;老祖才是地位最高的。我一直希望代理族长先生能找到什么办法哄骗他推迟这样的搬迁,但族长先生没有这样做。所以现在我有两个选择:按照他的想法做,或者像所长那样完全退出。但我不会退出,那样我就没机会了。所以今晚我要检查一下他的新住所,看看从现在到明天上午的这段时间里可以做些什么。虽说不太可能把那个地方变成一个无菌住所,但也许在他看到那儿之前我们可以把它变得更舒服一些。」

「还有急救设施,别忘了,伊师塔。」

「好像我会忘记似的,笨孩子。现在帮我把这件该死的衣服脱下来吧——我是说『这件你为我设计的、老祖明显很喜欢的漂亮衣服』。请!」

「那就站着别动,把嘴闭上。」

「别胳肢我!噢,该死的,电话响了!快给我脱下来,亲爱的——赶快!」


[1]显出隔代遗传的动物或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