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步归晚收到了姜婉送来的一顶非常浮夸的帽子。

她盯着帽子沉默两秒,无可奈何地问:“你是想要我戴上它吗?这个天气会中暑的。”

“不用戴,”姜婉道,“只是我没收来的道具而已,省得有些傻子戴着不肯摘,招摇过市给我们班丢人。”

“这个在你们学校算不上丢人的等级吧?”步归晚情不自禁地问。

姜婉解释:“光戴着不丢人,但戴着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就很丢人。”

步归晚:“……不懂你们高中生的丢人标准。”

“很简单啊,”姜婉说道,“但凡你发自内心、因为自己想做而去做的事情,无论怎么样都不丢人。”

站在一旁的乔西月总觉得姜婉这句话里包含了很多的意有所指、指桑骂槐。

这一期的国旗下讲话本来是安排给刚刚拿了未来之星双料冠军的姜婉的,但姜婉拒绝后,学校也不好随意安排别的学生,只好派了高一的年级主任周老师上。

说到周老师,那也是随着《学习去哪儿》的放送火了一把。

那个藏掉落头发的盒子再也不是秘密了。

“不过在网上,很多人说他们有类似的习惯哦,”步归晚和姜婉闲聊,“还有会把收集起来的头发编成辫子或者饰品什么的,或者剪碎放在瓶子里。”

姜婉疑惑:“用来诅咒?”

步归晚:“……不,我也不太懂,可能是纪念已经离去的头发,就跟把家人的骨灰做成钻石饰品一样吧。”

林文武小声加入对话:“听说了吗?周老师的老婆要和他离婚。”

姜婉愣了一下:“因为头发的事情在全国观众面前暴露了吗?”

步归晚大惊失色:“不会吧?那我岂不是干了很缺德的事情?”

“没有没有,”陈同济也小声说,“好像是分居了半年,和平离婚,老婆说要去追求自己的人生理想。”

姜婉回忆:“但周老师不是离婚过一次吗?我们初一下的时候。”

“头发都留不住的人,也很难留住老婆的啦。”

姜婉:“……”周老师会哭的,真的会哭。

步归晚倒是松了口气:“不是因为节目就好,不然我心里可太过意不去了,是会想方设法给周老师介绍对象的那程度。”

“不过也有好事哦。”林文武又说,“还记得愚人节的时候,王老师对柳老师表白了吗?”

“记得,”姜婉点头,“但不是要王老师先做痔疮手术?”

“……?”步归晚为这段毫无逻辑的对话感到迷茫,但又不太确定是不是能在镜头下问出口的内容。

“手术早就康复了!”陈同济说道,“柳老师上周就戴上了订婚戒指,四舍五入等于是结婚。”

姜婉恍然:“一加一减,收支平衡。”

步归晚怀疑人生:“还能这么算的?”

赵老师走到窃窃私语的几人身旁,叉腰无奈:“姜婉。”

姜婉:“赵老师,我来找越明时。”

“……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好久不见了,想看看他。”姜婉理直气壮地说。

站在队伍最后的越明时:“……”

赵老师:“……那你,什么时候看完?”

“不知道,”姜婉坦率地说,“看够就回去了,老师不用担心我。”

赵老师:“……不,没在担心。而且你哪儿看他了,你这不是在跟别的同学聊天吗?”

姜婉眼也不眨地说:“他看我和我看他,不是一个意思吗?”

越明时:“……我没……”

姜婉打断:“你没看?”

“……”

步归晚大声握拳咳嗽:“咳咳咳。我们还是尊重一下正在演讲的周老师吧,姜婉?”

姜婉哦了一声,后退两步,硬是挤到了越明时身前的那个位置里,假装自己是高二三班里身高第二的人。

赵老师无奈地走了。

姜婉站在这个完全不符合她身高的位置,视野被挡得严严实实只能听见周老师的声音,听了一会儿就开始觉得无聊。

而越明时突然从后面碰碰她的头发:“梳乱了。”

姜婉正在撕糖纸,不以为意地说:“帮我弄一下。”

这是两人都十分熟悉的流程,越明时手指灵活地解开发绳重新束过。

没有梳子,只能用手指将就,但丝毫没有干扰到越明时的工作水平,他轻松地重新束好马尾,盯着多出来的那根皮筋看了一下。

“好了吗?”姜婉问着,头也不回地反手去找越明时。

越明时垂眼盯了两秒那只勾来招去的手,即便领悟了意思也沉默了下才把自己的手交出去。

姜婉立刻抓住他的手往前扯。

两人身高差二十厘米可能还多点儿,越明时被拽得向前撞了一小步,和姜婉后背的距离只堪堪剩下那么一两厘米的距离。

他不得不略微弯腰才不会直接贴到姜婉身上。

而姜婉像是嫌弃碍事似的随手把皮筋套进越明时的手腕,然后一手把他的手背抻平,另一只手抽出口袋里的油性笔,心无旁骛地往他的手背上画画。

越明时:“……”是不是他努力的进修反倒引起了姜婉的什么神奇兴趣?

步归晚在旁边对越明时投以诡异的、专注的眼神。

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禽兽”两个字。

从小到大一件不该做的事情都没对姜婉做过的越明时别开了视线。

姜婉画得很认真,直到越明时手心都开始出汗的时候,手背上涂抹的动作才停了下来。

他收回手看了一眼,陷入沉默。

姜婉虽然是个灵魂画手,但那也只限于复杂的内容。

如果内容简单到了一个圆圈、一个平行四边形这种地步,再灵魂的画技也不可能出什么错,毕竟数学课里都得用到。

而越明时连姜婉的灵魂画作都看得懂,这么简单的图形就更加一目了然。

是一勾有点画歪了的新月。

……说起来,四岁的姜婉得知他姓“越”而不是“月”时,受到了巨大打击。

就在这时,周老师的演讲终于结束了,同学们纷纷走流程地鼓掌。

姜婉塞给越明时两颗咸味糖果,像是很信任他能正确解读一般,压根没有解释画的意思,开开心心回了自己班,背影里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雀跃,越明时刚刚亲手绑好的马尾一跳一跳的。

想回头找姜婉说话的高二三班同学们回头一看,想说话的人已经走了,只剩下了冷冰冰的越明时。

大家正要唉声叹气离开,突然有人眼尖地发现越明时手背上的东西:“那是什么?”

“姜婉给他画的。”步归晚酸溜溜地说。

高二三班的同学们发出酸溜溜的声音:

“越明时,短发的男孩子手腕上套根皮筋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道吗?是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