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帮我

虞荷的表情实在太可怜。

做坏事的人明明是他, 可当下眼睫颤颤双膝并起的样子,好像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你有什么资格凶他?”见虞荷眼泪都快掉下来的样子,洛塔心疼得不行, “你身为他男朋友,你关心过他?今天路那么堵, 他上班打不到车, 还是我开车送他去的。他被雇主占便宜, 被欺负,你不找雇主算账,反过来凶他, 你可真有本事。”

“那也不能伸舌头!”安德斯难以控制,言语无法避免低落下来,“……我和他交往快一个月,也只牵过手。”

就算身为正牌男友的他,也不过在昨天牵了下手。

可路,竟连这么过分的事都做了。

安德斯没注意到, 洛塔和路同时抬起的眼底愕然又庆幸,同时还有显而易见的嘲讽。

亏他们一开始那么紧张,生怕对方会是个强劲对手。

原以为是个爱情高手,没想到是个蠢货。

一个月才牵个手,还没他们给力。

“我送他那么多贵重物品, 送房送理财来诱惑他,他都不肯跟你分手。你还是早点和他分手, 别耽误他了。”洛塔还在火上浇油, “他值得更好的。”

安德斯下意识反驳, “爱情是能用金钱衡量的吗?爱情应该……”

“爱情应该纯洁美好, 不与世俗利益挂钩。”

温和嗓音在此刻徐徐升起, 却充满嘲讽意味,“真爱无价的前提是,要活下去。”

路说,“没有爱可以活下去,没有钱可是会死人的。我第一次见到甜心的时候,他饿着肚子在街头找工作,他那么单纯,差点被酒馆老板骗。你能不能别用真爱无价这套愚蠢的价值观来洗脑了?”

“你知不知道他前段时间房租都给不上,差点被我赶出去。”洛塔说起这事还来气,冷嘲道,“需要你的时候影子都没,这时候知道出来亮身份了。你自己掂量掂量,你这男朋友的身份值钱吗?”

安德斯一脸失魂落魄。

路和洛塔所说的一切都颠覆了他的过往认知,安德斯一直认为爱情就应该不牵扯利益,应该是风花雪月、美好单纯的,是最纯粹的精神交流。

绝非与利益挂钩。

这也来源于安德斯身为贵族的优越感,虽然他自认人人平等,但贵族的身份确实给他带来了充足底气。

他认为追逐利益的商人充满铜臭味,尽管拥有再多财富,可依旧精神匮乏,是不可取的。

空洞视线与虞荷短暂对接上,虞荷马上又低下头,精致明艳的脸蛋低落黯淡,鼻尖委屈皱起,漂亮的眉眼间流淌可怜兮兮的意味。

虞荷不敢看他。

因为他经常凶虞荷。

先前没对虞荷产生兴趣时,他就对虞荷很坏,动不动冷暴力,说话也是冷言冷语不留情面。

后来对虞荷产生兴趣,他也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高,总认为自己回头,虞荷就该在原地等他。

可虞荷那么好,长得好看,性子单纯,又那么胆小,怎么可能会在一次次伤害中保持本心。

能让虞荷一直坚持同他在一起,足够说明虞荷真的很喜欢他。

在这段感情中持续付出的人,一直是虞荷。

安德斯的乌托邦爱情幻想击碎得彻底,路也知道,他的这个弟弟是最典型的被宠坏的贵族,对这个世界抱有理想化滤镜。

今天的课,足够让安德斯吃一壶了。

反倒是一直处在不安忐忑的虞荷,才让人心疼。

路说,“今天很晚了,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当面处理,不要打扰甜心休息。”

洛塔也接话,“我们三个人都离开这里,谁都不准回头。要是有人折返,就自动放弃追求他的机会。”

他们都答应了。

等到送走三人,虞荷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心也慢慢悬了下来。

他真的吓坏了。

当虞荷知道安德斯和路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时,就知道肯定会有这么一天。

这俩兄弟的关系很差,甚至很恶劣,他身为安德斯的恋人,却给路打工。

安德斯一定会气坏的。

瞧瞧刚刚安德斯都气成什么样了?

可虞荷又有些不开心,他只是正常工作,安德斯那么凶他做什么。

还是洛塔和路说得对,身为正牌男友,需要安德斯的时候人影都没,不需要安德斯的时候就知道凶他。

坏男人!

虞荷哼哼,“迟早把他甩了。”

虞荷还惦记着买船票的事,虞荷上网搜过,“月光石”船票在网上已经炒到天价。

从原本的一万英镑,一路飙升到十万英镑难求一张。

现在的他连贷款都还不上,哪儿买得起船票?

“如果我买不起船票会怎么样?”

【那就没办法激活《海上人偶师》,你会一直呆在伦敦。】

刚洗完澡还有些粉润的脸蛋倏然抬起,又缓慢低下,看起来垂头丧气的,“那我还是努力赚钱买船票吧,我真的不想继续打工还贷款了。”

【洛塔不是给你送了很多东西吗?拿去卖了吧。还有那些大件,等他的手续办完,你就去转手。】

虞荷委屈道,“洛塔好像人脉很广的样子,而且他送我的东西都是限量款,房子基金又不能短时间脱手,就算转手,肯定会被他发现。”

“要是被发现了,他肯定又要来凶我……”

【……】

还知道会被发现。

“我还是从路这边下手吧。”他又很认真地动脑去想,“安德斯太抠门了,我收完生日礼物就和他分手。然后我再骗骗路,和他说我得绝症需要治病,把接下来几个月的工资都给预支了……”

正在认真计划时,又有敲门声传来。

现在的虞荷对敲门声很敏感,生怕是安德斯他们。

这次的他放慢脚步,明明在自己家,却蹑手蹑脚像在做贼。

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没听到说话声,就在他准备把耳朵收回来时,又传来一道敲门声。

这敲门声猝不及防,反而把胆小的他吓得肩膀一抖。

深更半夜,有人一直敲门却不说话,任谁都会害怕。

尤其虞荷还是一人独居。

直到外头传来熟悉的嗓音,“是我。”

平稳自若中带着点紧张,一边坚信虞荷会给他开门,一边又怕虞荷还在生他的气。

听到安德斯的声音,这张小脸更懵了。

他们临走前不是答应过,不会折返吗?

虞荷还是给他开了门。

一直敛眸的男人也抬起了眼,公寓内暖灯照亮他的视野,无法避免让他瞳孔微缩。

虞荷穿着薄薄的黑色丝质睡衣,刚洗完澡的他皮肤通透水灵,鼻尖都染着柔和的淡粉色。

依旧湿润的发尾不规则贴在软肤上,仰头看人时眉眼微紧,带有怯生生的胆小。

扑面而来的还有清甜的香气,好像是沐浴露气息,但他用过那么多上等香氛,从未闻到过比这还好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