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3/4页)

不过这些都不让云集意外。

他安抚傅晴,“这些我都交代过冰樵,他知道,不会有什么问题,别担心。”

傅晴还有点意难平,“我知道没什么问题,就是觉得有些狗是真的狗。”

“行了。”云集按下这个话题。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早上起得有些急,他看电脑看得久了,胸口一直有些发闷。

他一边轻按着胸口,一边低声问傅晴,“小廖新歌准备得怎么样了?”

“在调,挺顺利,感觉这孩子确实是无价之宝。”傅晴心情明显见好,“要说咱云云也真不是一二班战士,怎么就能从人堆儿里扒拉出这么一块儿璞玉来。”

云集知道录歌那边顺利就够了,并没有太多精力聊天。

他边听着傅晴说廖冰樵给了她多大惊喜,一边刷着网上的数据。

他在《假期》前埋的桩子已经全部响应,数据已经按照他的预测涨了起来,就差廖冰樵发了新歌来引爆。

傅晴挺紧张的,“云哥,话说咱们第一次包装这种全新的新人,而且咱们私底下说啊,小廖跟丛烈,那肯定还是不一样,现象级就是现象级,流量这东西就跟火山一样,爆发之后就有个休眠,万一到时候成绩没有预期好,瀚海后头要怎么办?”

她知道云集跟丛烈掰了,就难免发愁万一丛烈离开,那瀚海可就真的一时间无可傍身。

云集一只手压着胸口缓缓揉,“贷款这焦虑做什么?很多东西讲个时运,如果真的强求不来,那就赶下一波。小廖的实力在这里,你还怕金子不发光吗?”

傅晴信他就像信菩萨,当下就想通了,“也是,瀚海没了谁,只要还有你,就总是有戏。”

说完她又没忍住问了一句:“我看那节目里炒你俩CP炒得挺热络,丛烈……没难为你吧?”

“为难我什么?”云集稍微皱了皱眉,不想聊这个了,“别担心了。”

傅晴单纯,被他打发了几句,高高兴兴的,心宽了 。

等电话挂断,胸口的刺痛却一直没有消散。

云集靠在沙发上缓了一会儿,心痛却有加剧的趋势。

他躬下腰去找抽屉里的药,眼前却猛地一黑,手指从铜把手上滑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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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丝丝绕绕的疼顺着心脏缠上来。

云集疼得什么也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在视网膜上一撞一撞的,好像是海面起伏的水波纹。

他很努力地重新抬起手。

但是那个顶多只有十厘米高的把手却好像遥不可及,每当他的手指刚刚触到冰凉的金属,就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完了。

云集重生之后第一次出现这个念头。

哪怕是在海底,他都没有感觉到死亡靠得如此之近。

呼吸道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束紧了,空气毫无意义地穿过他的口腔,仿佛没有在肺部进行气体交换就又从口鼻中急促地逸散。

胸口漫上来的麻逐渐把疼痛掩盖了,云集还在努力够那个越来越难以触及的把手。

他不能死。

这个念头像是一根线一样悬着,钩住他脑海中的一线清明。

他忍不住地想,要是这个时候有个人在就好了。

这个念头还没到一秒,门口突然就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云集又害怕起来。

他死不了了。

但是万一来的人是云舒,他的麻烦就大了。

可除了云舒……

“云集!”丛烈看见云集躺在地毯上的时候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立刻扶着云集平躺下,从抽屉里翻出药来喂进他嘴里。

打过120的电话,丛烈跪在云集身边,一直盯着他的胸膛。

看到那原本急促的起伏平缓下来了,他也没敢松懈,一边给云集顺胸口一边侧耳俯在他唇畔,小声地叫他,“云集?云集?”

苦涩的药丸在舌下缓慢化开,胸口窒闷的沉重感也随之被驱散,疼痛却重新席卷而来,占据了整个胸腔。

心脏一跳一跳的仿佛又要脱拍。

云集忍不住地蜷起身子,用手用力压着胸口。

丛烈伸手把他小心撑进怀里,替下他的手,一下一下在胸口揉抚,“车在路上了,马上不疼了。”

救护人员抬了折叠担架上来。

但是云集疼得舒不开身子,是丛烈一路抱下楼的。

在救护车上,丛烈也一直跟在云集身边,时不时叫一下云集的名字。

医生在问他话。

丛烈回答得很麻木,“是的,有心脏早搏的病史。”

……

“是的,他很容易胃痛。”丛烈坐在笔录室,感觉白炽灯的光线很刺眼。

“疲劳驾驶?”

“对,行车记录仪显示他连续驾驶将近四小时,他在电话中和你提到过吗?”

“不,我不知道。”

桌子上散落着一些照片。

最上面的两张里有光秃秃的、烧焦了的玫瑰花,还有一表盘完全破碎的手表,连表针都少了一根。

“对,是我在跟他打电话。”他对着一件警服崭新的年轻警员说道:“我们发生了争执。”

他的声音很平静,几乎像是平铺直叙的旁白,甚至缺少最细微的起伏。

“谈话内容?这一部分答案我有权选择保留吗?”

对方问了他什么,丛烈听不清,但是他能感觉到细微的气流从自己的唇齿间游走,带来轻微的寒意。

“不,我还没见到,他弟弟会去辨认,我想我没有必要到场。”

“是的,我是他的合法伴侣。”他甚至听见自己机械地笑了,“丈夫为什么一定要到场?我还有很重要的演唱会,没有时间做这些不相关的事情。”

“矛盾?”丛烈感觉到雪白的灯光在自己的瞳孔中燃烧,“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也谈不上矛盾。为什么结婚?他要求的。”

“不,警官,我没有受到任何胁迫。”

“问完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笔录室的门把手很凉,握在手里像是一块冻结实的冰。

寒意顺着手指漫上手腕,冻得丛烈整条胳膊都几乎抬不起来。

“啪。”

客厅的灯开了。

柔和的、橘黄色的光线均匀地撒下来,照亮了房间里的茶几、沙发、电视、钢琴。

花瓶里插着一束枯败的红玫瑰,卷曲的褐色花叶还没来得及落,危险地悬在干瘪的花梗上。

静。

房间里最大的响动就是换气设备带起的细小空气流动,和丛烈均匀的、清晰的呼吸。

丛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抬脚走了两步才发现自己没换鞋。

钥匙被丢在茶几上。

金属磕碰玻璃发出的声音过于响亮,几乎让丛烈浑身一颤。

响亮过后的安静愈发致密。

好像只要丛烈不动不呼吸,时间就彻底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