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姜糯的暗器准头不够,半途就力有不逮掉了下去,但胜在贵,这一年房价才普遍两三千,七千块的购买力相当可观,果然唬住了一众小流氓。

众人分神的工夫,战局扭转!

手持凶器的老赖被高个子少年反剪双手,死死按住。这个扭人双臂的姿势,本是背对着姜糯的,可他又多此一举地把那男人扭了180度,男人吃痛,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顾江阔想再看一眼方才救他的人。

可姜糯这时候已经转过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李清的角度却能看清,姜糯脸色不大好地揉手,顿时顾不得心疼手机,小跑着追上去,“你没事吧?”

“手疼。”姜糯责怪道,“你的手机太沉了。”第一代水果手机,比后来的要厚,像个方方正正的铁砖头,还真挺适合当暗器。

李清:“……”

你自己抻到手,关我什么事?!扔我手机,我还得跟你道歉?

虽然这样想着,但李清还是认命给娇贵的大少爷道了歉:“对不起,都怪我。小糯,今天让你受惊了,回头哥请你——”

“以后叫我姜总。”

“让你的人赶紧回去,别聚在这儿惹人注目,”姜糯沉着脸说,“还有,这样的事发生了多少起,你一共找了哪些人,我希望能看到具体的书面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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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顾江阔来的黄毛挠挠头:“李哥怎么来了?”又扫向顾江阔下半身,唏嘘:“你小子命大啊!……我看了,那是真水果机,不止7000,可惜摔得稀碎,要不是它,你肯定废了。”

顾江阔:“你认识他?”

黄毛:“谁?穿花衬衫的年轻人,还是那个细皮嫩肉的漂亮少爷?我只认识前者,就是他雇的咱们。”

“……哦。”顾江阔闷闷地说,仍旧望着姜糯消失的方向。

“哎那大个子!你看什么呢?”李清折返回来,“别走神,那老赖要被你掐死了!放手放手,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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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其实一直以姜少爷的哥们自居,公司有不少人看在姜糯的面子上也捧着他,导致他很膨胀,什么都敢胡来。

被姜糯发现他私底下找小混混要账时,李清也没太怕,想着大不了和小糯道个歉——他还是个半大孩子,哄哄不就完了?

直到姜少爷冷冷地让他称呼自己为“姜总”时,李清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可不想让姜糯跟自己生分,于是不敢怠慢,这几天都老老实实闭关整理资料。

期间还接到了丁凭舟的电话。

丁凭舟还在生姜糯的气,那天姜糯不但打他,还叫保安驱赶他,简直是把他的面子放在地上摩擦,姜糯凭什么?

就凭一张好看的脸?还是凭他那骄纵的少爷脾气?

不过……说起来,那天姜糯忽然的冷淡,竟然让他念念不忘,总觉得姜糯似乎变了,不拿正眼看人的小模样,格外性感,导致他这几天做梦,都会梦到白汪汪的姜少爷……抓心挠肝地想他。

“可能我就是犯贱。”丁凭舟自我总结。

不过他并不打算去哄姜糯,毕竟,姜糯那么喜欢自己,他不担心姜糯会跑。

再说,姜糯说得好听是手握巨额遗产的小姜总,说难听些,就是一块谁都能觊觎的蛋糕。他一个娇滴滴的少爷羔子,懂什么?遇到困难,还不是要像从前一样,向自己求助?自己甚至可以借机板板他的少爷脾气。

可惜等来等去,一直没动静,丁凭舟终于按捺不住,把电话打到了李清这里。

他开门见山地问:“大清,姜糯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提起我?”

而李清正埋头干活,被问得有点懵:“你?他提你干嘛?”

丁凭舟一口气噎住,顿了顿,问:“你这几天去公司了吗?是不是没见到他人?”

“见到了啊。”

“见到了,但他没提起我?”

“对啊,没有,一个字也没提,”这时候李清还不知道俩人之间有过暧昧,疑惑极了,“好好的,他为什么要提你啊?”

“啪!——嘟嘟嘟……”对方愤然挂了电话。

李清骂了句莫名其妙,继续整理资料,本以为老老实实把这些名单交给姜糯,事情就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姜少爷看到书面材料后,似乎更生气了。

“那些小流氓全都知道这个项目?”姜糯很想把李清的脑袋敲开,看看里边是不是装满了水,“你找人去要账就罢了,还堂而皇之用姜氏的名义,是怕别人不找咱们的麻烦?”

李清忙道:“都是信得过的兄弟,不会乱说的,哦对了,就一个人不认识。”

“就是昨天最能打的那个大个子,因为人手不够嘛,就从工地随便找的……”李清越说,声音越小。

姜糯揉揉太阳穴:“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啊?”李清,“小……姜总,你不是怕事情闹大吗?就不管了?”

“现在已经闹大了,或许用更大张旗鼓的办法,能化被动为主动。李清,你明天跟我去趟工地。”

“哎?”李清小声咕哝,“不是刚说不用我管了吗。”

姜糯抬眼,慢悠悠地说:“我是说这个项目,从今以后不用你管了。”

姜糯:“但你惹的祸,该擦的屁股,还得你擦。”

顾江阔这几天都有些心不在焉,装车的时候也在走神。

“嘿!想什么呢?”一个工友在他宽厚结实的背上猛地一拍,“满啦,还装?再装都冒出来了。”

“哦。”顾江阔回过神,沉默地看了眼严重超载的手推车,没减量,而是一双大手径直握上沾着干涸水泥浆的车把手,轻松抬起。

“这么沉都行?可以啊小顾!”那工友咋舌,“真有把子力气!……对了,听说你那天打架去了?还是大公司雇的你?真的假的?给了多少钱啊?”

顾江阔没理他,径自推着沉重的砖头,步履如飞地往前走。

“哎这人,问你话呐!聋了?”

顾江阔脚步没停,一副不愿跟人计较的好脾气模样,这让那农民工胆子大起来,在嘈杂的施工现场扯高了嗓门,“打从那天回来,就魂不守舍的,别是哪个小妖精把魂儿勾走了吧?”

“……”

刚才还肯息事宁人的顾江阔脚步一顿,手推车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振响,他转身走回来,眉眼压得很沉,汗湿的工字背心紧紧贴着肉,显出宽肩窄腰的轮廓,令他看起来像只粗鲁的莽兽,仿佛轻易就能撕烂人的喉咙。

工人打了个哆嗦,当场认怂:“我就开个玩笑!肯定没有什么小妖精,你的事以后我不问了!”

顾江阔到底没在工地上惹事,沉默地继续干活,心里却对‘魂不守舍’的评价有点认同,自打那天之后,他就总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救命恩人’,好像把魂儿丢在他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