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第2/3页)

于是,管家忠伯亲自找过来时,正好瞧见阿阔少爷在赌桌前,玩得不亦乐乎,不由得深深地皱起眉。

忠伯是那部分顾江阔无法收买的佣人之一,他跟了顾仲鸿几十年,人如其名,忠心耿耿,不但他,连和他走得近的那些佣人,顾江阔也都敬谢不敏,培养自己势力的时候,尽数绕过。

顾江阔在顾宅里,又刻意的低调。

因而,在忠伯眼里,阿阔少爷不过是顽劣、蛮横了些,他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今天忠伯亲自过来,也是因为顾老爷子因顾叔叔的事气得狠了——不但老爷生气,他这个做下人的,也很心疼“顾旻”,怎么说,那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少爷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忠伯本来就因为这事儿有些生顾江阔的气,这会儿又看到他大喇喇地赌博,不由得更不满,没好气地高声说:“阿阔少爷,老爷叫你回去,别玩了。”

可惜,赌场太过嘈杂,大家正在兴头上,都没听见。

忠伯以为顾江阔故意拿乔,走近了些,更加不耐:“没听见吗?别玩了!”

这一嗓子足够大,语气也更冲,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忠伯有些责备地说:“阿阔少爷,老爷叫你回去,家里出事了,你怎么还在这里玩。”

他还要再说什么,却见一桌子十几个大汉,停下手里的动作,一点点地转过去,安静地望着他,舒展了下膀子。

忠伯:“……”

这强大的压迫感。

“老头,你怎么跟我大哥说话呢?”

忠伯:“……阿阔少爷,我,是奉老爷的命令,叫你回家的,家里出事了。”

可顾江阔没有接他的茬儿,自顾自把玩着骰子,好像没听见。

忠伯咽了口口水。

已经有个花臂汉子起身,“你还没跟我大哥道歉呢。”

忠伯连退好几步,咬咬牙:“阿阔少爷,对不起,是我老糊涂,刚才冒犯了。”

顾江阔这才慢悠悠地说:“不为难你,走吧,别让爷爷等急了。”

直到上了车,顾江阔才面无表情地说:“方才在小弟面前,我也得要面子,忠伯,见谅啊。”

“怎么会,少爷。”忠伯倒是比从前客气得多。

顾江阔有点满意。

顾仲鸿果然如忠伯所说,这回是真的动了气,直接了当道:“阿阔,你叔叔这次差点没了命!”

顾江阔没急着辩驳,而是安安静静地听完来龙去脉,再问,“爷爷,您的意思是?”

见阿阔没吵没闹,顾仲鸿的火气也消退了些:“爷爷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你姥姥生了病,身不由己,但总不能再让她继续冲撞你叔叔……”

“您的意思是,”顾江阔抢答,“把我姥姥关在小院子里?”

“不,”顾仲鸿说,“你叔叔说,他不想再看到她,阿阔,不如,我再选一处地方,在别处买一套房子,让她带着护工、保姆搬过去。”

顾江阔几乎在心里雀跃叫好,可面上丝毫不显,断然拒绝:“不行,除非我跟她一起搬出去。”

“阿阔!”

“没有家人照顾,怎么也不行的,我不放心把姥姥托付给陌生人。”

“顾江阔,”顾老爷子严肃起来,“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通知你。看来是我太纵容你,让你有些无法无天,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违抗我。”

顾仲鸿甚少这样同他说这样重的话,顾江阔知道,此时火候已经差不多,于是见好就收,能屈能伸地软了态度:“我知道了,我——”

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却没有出口。

现在还不是时候,太过痛快,反而会让老头子起疑心。顾江阔故作为难地说:“好吧,爷爷,反正叔叔还在医院躺着,你容我想几天,我会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的。”

当然会有办法,这个计划,已经慢慢地布置了三个月,安全地送走姥姥,他便能安心大展拳脚。

顾老爷子倒也没逼得他太紧,叹了口气:“可以,就给你几天时间。”

与此同时,姜糯刚送走魏思祖,心里乱成一团。

1.6个亿,他根本没有这么多流动资金,今年是姜氏集团开疆拓土的一年,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几乎都变成了投资和固定资产。

姜糯从前也担忧过这样的商业模式会不会太冒险,现在果然应了墨菲定律。

其实撤回一些投资,变卖一些资产,也不是不可以,就比如旧城区那块地,如果降价甩卖,凑出两个亿不成问题,但一定会打破之前层层饥饿营销,苦心营造的局面,继而承受巨大的亏损。

而现在,已经不是亏损不亏损的问题,而是,即便他愿意割肉,时间也来不及!

明天就是合同到期的日子,喻闵这是有预谋地在跟他打时间差!

如果按着合同办事,真的变卖掉兴旭的股份呢?那样亏损还倒是其次,还等于这大半年白忙了,放跑了一个下金蛋的母鸡,而且会引起一系列负面连锁反应——譬如已经跟兴旭绑定的升宸新能源。

它的股价一定会受到影响,而白米旗下的升宸又是他敢于这样大刀阔斧广开贤路的底气。

一旦兴旭那边出现问题,这种环环相扣,相辅相成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姜糯自打重生以来,一路顺风顺水,还没遭受过这样的滑铁卢,一时心乱如麻。

“如果能有1.6个亿从天而降就好了。”姜总独自坐在宽大的办公室里,挫败地掐住自己的鼻梁。

他的鼻梁窄而挺,有种雕塑般的挺秀端直,给姜糯偏柔美的五官,添了一笔硬朗的英气。此刻却被他掐得发红。

如果顾江阔看见这一幕,一定会不由分说握住他的手,勒令他不准乱对自己的脸动手。

顾江阔……

姜糯生出种浓烈的倾诉欲,他知道,顾江阔也不可能帮得上忙——就算是大企业,也不可能在一夕之间拿出1.6亿的流动资金——他只是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想找个人倾吐。

即便对方说一句没什么用的“别难过”也好,这种时候,他太需要听听顾江阔的声音了。

姜总卸下在人前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的云淡风轻,长长地吐了口气,拿出手机,刚调到拨号界面,心里就涌上一阵莫名的委屈,他小奶猫似的缩了缩身子,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靠进宽大的真皮老板椅里,调整好预备撒娇诉苦的坐姿。

可手机按下拨号键的前一秒,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来电显示是“喻闵”。

看到这个名字,姜总方才那一身软糯委屈的气质,登时荡然无存,几乎是瞬间,就恢复成战斗模式。

姜总面沉如水地接起电话,声音沉稳:“喂,喻总。”

喻闵:“姜总,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