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洞玄子(第2/3页)

说完,觑了齐湘一眼。

这下数道视线都扫了过来,齐湘的呼吸乱了两轮,再不好继续呆,慌慌张张几句便辞别走了。

陆慈盯着那逃也似的身影看了看,干吊起一边嘴角:“走了,你们忙吧。”

他身姿轻省,步态佯狂,走出几步后,眼疾手快地把差点摔倒的小孩儿捞住,接着拿手指虚弹小孩儿脑门:“这是你们撒欢的地方?要把香炉带翻,烫你一脸麻子,以后别想娶媳妇。”

几个孩子被他三言两语吓住,战战兢兢看了看他腰间那柄绣春刀,很快撒腿跑到其它地方玩去了。

后头两个姑娘面面相觑,祝雪盼惊得打了个嗝:“天爷,和他相看的姑娘,不会就是湘湘吧?”

唔,八成就是了。

司滢捵了捵袖子,祝雪盼忽然轻轻拿脚尖踢她。

看过去,见这妮儿朝自己挤眉弄眼:“奇了怪了,我听说湘湘她爹属意谢大人当女婿的,这怎么拐个弯,倒和陆指挥使相看上了?”

司滢一怔,脑子里矍地闪动了下,想起那天在陶生居里,谢菩萨对那位提亲的大人,好像确实是称呼为齐。

所以刚才那位齐湘姑娘,喜欢谢菩萨?

这下不止祝雪盼了,她也有些懵,俩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在庙里上香给家人求了平安后,两头雾水往各自府里回。

下得马车,司滢在府门口又遇着了袁小郎。

小郎君从来不是个会拐弯的,打完招呼就直叙来意,说是想找她求一份行经的方子。

这里指的方子,是谢枝山之前给司滢配的,因为得持续喝上半年,所以那时不止熬药,方子也直接抄了给她。因为喝的时候被问过,所以袁小郎记得这出。

先不论一个男人为什么要这样方子,司滢奇怪地问:“四公子怎么不直接找谢大人?”

袁小郎老成地把手一摊:“大表兄可忙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院里我去几回就扑空几回,太难等了。”

已经忙到这种程度了么?司滢有些担心,但也不好多表露什么,只得请了袁小郎进去坐。

待把方子拿出来誊写时,这才问起用处。

小郎君是个敞亮人,直接就说是给泉书公主求的,还啧啧有声:“你是没看见,她昨天都痛晕过去了。好家伙,前头人还走着路呢,突然就摔一大马趴,脸白得跟刚偷完面粉似的……唉,你们姑娘家也太难了,怎么每个月都痛成那样?真受罪。”

那一叹,叹出几分慈悲为怀的味道。

见司滢盯着,他连连摆手:“你可别误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且我前两天碰到个赤脚和尚,和尚说我近来有灾,要多多行善才能化解。”

司滢嘴角颤了颤,这位小公子虽然偶尔傻里傻气,但却有一腔子好心,怎么都是招姑娘喜欢的那类。

誊到末尾,搁笔的间隙她问:“需要多一份给五姑娘么?”

袁小郎搔了搔耳朵:“逐玉大概是铁打的,她没有这症侯,几时都活蹦乱跳能吵能闹,不像你们那样遭罪。”

等方子到手,他捏着在砖面旋磨两圈,羞口说:“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但又抹不开脸,怪难为情的……”

司滢净了手,问什么事。

小郎君无耐地搓了把眉心:“我那条长命缕你还收着么……能不能还给我?我怕哪天被大表兄看见,惹他不快。”

长命缕?司滢纳罕不已,她只有一条长命缕,是谢菩萨亲手编的,几时又得过袁小郎的?

“没有吗?”袁小郎也呆了呆:“就是,就是挂了一只金猴的,你不记得么?”

他单足立起来,手做爪子模样搔耳朵,试图还原那只猴的姿势,司滢却只是无辜摇头。

这回愣大发了,袁小郎使劲想了想:“那大概是掉在哪里了,兴许是街上,兴许是船上,或者河里……”嗡嗡念着,忽又一拍后脑勺:“不在你手上我就放心了!再不用提着胆子想这个。”

说完嘿嘿地笑:“你有没有什么要给我的?我替你捎给大表兄。”

司滢还真有,给了他一匣子荔枝龙眼,外加扇袋和平安符。

“这是替老夫人求的,有劳四公子替我转交。”司滢指的是那平安符。

袁小郎全收下了,点头如捣蒜:“你放心吧,我指定给你带到!”

“那便先谢过四公子了。”司滢噙着笑对他道谢。

送完袁小郎,司滢回到房里,织儿把包了布皮的书递过来:“姑娘,这是什么书啊?”

“怎么?”见她皱着脸,司滢猜问:“摊主说什么了吗?”

织儿也纳闷呢:“倒没说什么,但人家拿别样眼光看我,好像我长了四条腿似的。”

司滢更觉得不对了,见织儿凑脑袋一个劲想看,她把书掖到枕头底下,扯了几句别的话,再打呵欠,说困。

忙大半天了,织儿也觉得她肯定得困,便去关窗拉帘子:“姑娘睡会儿,我在那摊儿上顺便买了本连环画,还挺有意思的,我到廊子看去。”

于是主仆两个一里一外,都捧着本书看起来。

只不同的是,织儿越看越入迷,眼睛都要栽进书里头了,而司滢翻着翻着,一张脸渐渐红成了冬天的柿子。

半晌她把书一扣,愤愤地捂住了脸。

真是人善被人欺,好个谢郎君,厚颜无耻的浪贼!

这股子气杵在心口,一边几天都下不去,直到太后千秋宴那日,才暂时被抛到脑后。

太后千乘之尊,寿宴只有广散福气的说法,不收臣子官眷的贺礼,于是有幸能进宫道贺的,心思便都用在了别的上头。

司滢与祝家人一道进的宫,与之同行的,还有那位齐湘姑娘。

一个是总兵女儿,一个是司礼监掌印的亲妹妹,她们这一行可算是吸尽了目光。露面之后上来叙旧攀的,有冲司滢来,也有冲齐湘去。

好在祝家老少夫人都是见过场面的,能挡的都替她们挡了去,就算有人非要搭那不着调的腔,也有个祝雪盼仗着年轻把她们拽开。

等到进宴厅,便又见到泉书公主。

都是女眷的地方,锦衣卫没再跟后头了,她拉着司滢,说起了上回自己来月事的过往。

说来也是怪哉,袁小郎确实仗义,但有一股狗见了都摇头的憨纯。

一开始见泉书痛得难受,他顺手递了瓶金疮药过去,还大言不惭说是锦衣卫专用的,效果比药堂子里卖的要好得多。

“后来我晕倒了,他背我去找药堂找大夫。大夫说行经不畅没得治也不用治,生了孩子自然会好,然后他生气了,嚷嚷着说人家是庸医。”泉书迷茫了,问司滢:“你们大缙的男人,都像他那样……傻么?”

司滢不知说什么好了,更不知她指的是不解风情的傻,还是……给金疮药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