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秦观月忍下了被束缚的不适,难得顺从地听了他的话,停下挣扎的动作,安静地被他揽在怀中。

顾珩显少在她面前显露出这样的神态,在秦观月心中,顾珩位极人臣,掌握着一朝的命脉,他似乎无所不能。

然而今日他却这样轻易地袒露了他的脆弱。

秦观月的目光落在那把琴弦尽断的古琴上,不敢多问什么。

可不安的涌动在她的心中,她不得不胡思乱想起来,顾珩究竟是怎么了,难道又想之前那般朝中出了变故,罪责牵连到他身上。

眉心沁出冷汗,秦观月不敢深思,她轻轻抬起手,如顾珩抱住她一般,也缓缓回抱着他。

她拍抚着顾珩的脊背,即便感受到顾珩的动作更加用力,她也只是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

“珩郎,你怎么了。”秦观月的声音似三月春风,又轻又柔地拂过顾珩耳边。

她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如今她与娘亲还得仰仗着顾珩,顾珩可不能有事。

“没事。”顾珩安抚般拍了拍她的背,语气平常,“只是刚才想起了我的娘亲,一时有些失态。”

他缓缓地松开了紧抱着秦观月的手,为她抚平肩角起皱的衣衫:“刚才,没吓着你吧?”

秦观月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心底松了口气。

好在顾珩不是生她的气。

顾珩很少主动与她提起家世与过往,从前她也试探性地问过几句,皆被他轻巧代过。

对于他近乎神秘未知的从前,秦观月也想要了解。

可她知道,顾珩父母双亡,那对镯子便是顾母留下的遗物,如今顾珩见景生情,不该再重提旧事,惹他不快。

秦观月握住了顾珩垂在腿边的另一只手,紧了紧:“珩郎,虽然我有个不成模样的爹爹,但阿娘待我极好,从今往后,她也会待你一样好。”

她抬起娇靥,溺着星子的目光坚定极了:“我的阿娘,便是你的阿娘。”

她本以为顾珩会为这句话触动落泪,谁知顾珩静静地盯着她看,半晌眼底居然蔓出淡淡的笑意。

顾珩扣住她的五指,面上愁云稍散:“月娘此话,是已经替岳母做主认下我这个女婿了吗?”

秦观月怔了怔,旋即红着脸松开了顾珩的手,向他胸膛前轻轻一打,嗔道:“你怎么没正经的。”

顾珩不再逗她,牵过她的手,带着她走到榻边坐下。

“今日见到娘亲,你开心吗?”

顾珩温声问着,掌心拢上她的细颈。冰凉的触感乍一覆上,秦观月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她点了点头,提起娘亲,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开心的。”

除了开心之外,还有些歉疚与意外。

原先她还以为顾珩要刻意拿捏着她和娘亲,不会轻易让她们见面,谁知这次吴嫔的事一出,顾珩居然这样早便让她见到娘亲,可见他是在意自己的。

只是没想到顾珩私下居然待娘亲这样好,不禁吃穿用度一应餍足,连郎中都找的是他最信任的张医师。

久别重逢,娘亲居然还比往日丰润了许多。

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头,秦观月居然一时有些羞赧于表露心意。

沉默了良久,她轻声说道:“多谢你。”

“只要能让你开心,都是值得的。”

顾珩的目光落在秦观月的脸上,恳切的话语让她不禁撇开了脸。

她正想着怎么应付答话,又听顾珩道:“吴嫔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真的吗?”秦观月满眼惊喜地看着顾珩,好像不可置信。

这是秦观月意料之中的事,从前几日顾珩差人来找她开始,她便知道顾珩迟早会主动低头。

但在顾珩面前,她还是要装作意料之外的模样。

顾珩点点头:“我答应你的事,何时有假?”

秦观月漾起一抹清冽的笑意,顺势倚靠在顾珩肩头:“有珩郎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垂下眸的瞬间,秦观月才发现顾珩的手背已被断弦弹破了几道口子,沁出了条条血丝。

她握过顾珩的手,抬到眼前细看,半是嗔怪道:“珩郎,怎么这样不小心?”

顾珩静静地望着她,或许连秦观月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看着顾珩的手背时,眼里满是着急。

许是顾珩的眼神太过执着,秦观月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讪讪地松开了顾珩的手:“顾夫人若是在天之灵,知晓你这样不珍惜自己,也是会难过的。”

“究竟是怕我娘担心,还是月娘自己担心?”顾珩盯着她看,将秦观月的手抓在掌心,握住不放。

秦观月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明知故问,刻意说自然是怕顾夫人担心。

顾珩深谙秦观月的作态,也不恼,只是意味深长地又问了一句:“有一件事,若是月娘为我做了,阿娘一定会为我开心。”

“什么?”

秦观月想都没想便问了,顾珩这次能让她与娘亲重聚,只要不是太过为难的事,她自然都会答应顾珩的。

谁知下一瞬,左耳的耳垂便被轻轻咬住,一阵酥麻的感受旋即攀上全身,像是千百只蚂蚁爬过。

秦观月瞬间便意识到她又中了顾珩的计,愤愤地想要推开他,却已被压在身下,手指落了空,只能堪堪抓住榻边的帷帐。

“月娘,仔细点。这已经是你这个月抓坏的第七个帷帐了,这样下去,就算是我的俸禄有余,内府也要来差人盘问了。”

“顾珩,你做什么,我来癸水了。”顾珩的吻细密落下,秦观月的话说的断断续续,不时夹杂着几声令人脸羞的声音。

顾珩没有停下,反而变本加厉地咬吮着她的耳垂,在间隙里还有余力慢悠悠道:“应当还有三日才来。”

秦观月恼得全身又热又燥,她知道顾珩向来过目不忘,可怎么能连这件事都记得这般清楚,比她自己还明白。

可是她一会儿跟娘亲说好了要叙话,实在不能让娘亲看出什么异样。

秦观月带着哭腔求饶:“珩郎,求你……”

话还没有说完,一件外裳便堆落在了榻边。

她急不择言地含糊开口:“你不是说有件事要我做吗?你今日先放了我,哪怕是十件事也做得。”

“这是月娘自己说的。”顾珩贴在她耳边轻声道。

“我说的,我不会食言的。”

秦观月睁着湿漉漉的眸子望着顾珩,楚楚可怜地乞求,却发现顾珩眼底的神色更加盛烈。

顾珩挑起她的下巴,覆上了那抹香丽的红唇:“若是月娘能与我有个孩子,二老在天上,都会为我开心。”

秦观月离开后,顾珩于静室阖目养神,这几日他有意隐于众人的视野,是为了暂避锋芒。

燕帝如今已瘫睡在燕宸殿中,陆起章于几名近臣隔几个时辰便会上前探望,说的好听些是担忧龙体,但这层假惺惺的关切背后却包藏着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