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怀乐吓得怔愣。

漂亮质子说过, 不让她叫,他说过好多遍,不让她叫, 他怎么让她叫了,他说过,再叫他忱哥哥, 就杀掉她。

怀乐怕有诈,没敢听他的话叫,傅忱的脸还沾着血, 和梦里一样恐怖。

对视的时候, 怀乐又觉得, 似乎不一样, 梦里的漂亮质子,仿佛一块行尸走肉,而眼前的傅忱, 凶狠也是同样的,却也不一样。

“为什么不叫我了?”

“你跟了别的男人,这么轻易就把我忘了, 啊?梁怀乐, 你怎么做得到的。”

“心野了,性子也野了, 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对我说过什么?”

“你怎么不叫我了?是不是我不找你, 你就一辈子不出现不回来,你要跟着柏清珩跑?!跑去哪里?又或者你还有别的男人!”

什么男人?

他有说她不知廉耻是吗?

对于男女的事上, 怀乐本就有些迟钝。

傅忱溢出口的思念和暗藏的爱意, 如果是别人可能就知道了, 她丁点没有察觉到。

听完这些怒吼的话语, 怀乐只觉得气,胸腔起伏,也顾不得许多,她眼泪汪汪,推拒傅忱的抵压。

不断折腾,“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她手腕细,磨红了,傅忱也不敢真的束住她,怕她的手破皮,就松了一些,谁知道怀乐手胡乱挥舞,当下就给了傅忱一个结结实实的大巴掌。

声音清脆得门口的人都听见了。

傅忱肤冷皮白,右脸当下红了,挂着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他欺身,手掐着怀乐下巴,也不敢太用力,只是制着她。

“梁怀乐,你打我?”

她为了柏清珩打他,朝他动手。

“谁给你的胆子。”

怀乐无意中误伤傅忱的那只手,掌心发麻,吓得腿软,她、她打了天子……

眼前的男人掐着她,怀乐心跳得厉害。

怀乐的眼泪夺眶而出,掉得噼里啪啦,擦过傅忱的虎口。

“.........”

傅忱在她梨花带雨的脸上渐渐清醒。

傅忱深呼吸压下醋意,平复他的心绪,不应该这么凶她骂她,找回来就好了,傅忱,你要知足。

他哄话不会说,松开怀乐的下巴,将她拥入怀里,怀乐的身子抖瑟个不停,她怕他的动作,叫傅忱心头一刺。

良久,他松开怀乐,两人静了一会,怀乐捂着嘴,垂着眼皮小声地抹眼泪,她又挪小步子拉开和傅忱的距离。

傅忱他跨一步,怀乐挪好几步,顺着墙根溜。

“..........”

傅忱停下来,低头看了看,可能是他身上太脏了,又是血混着泥。

他转身要去沐浴净身。

迈出去一步,又立马折回来,怀乐受了惊吓一样看着他。

把梁怀乐放在殿内,他也不能安心。

难保离了他的眼皮子,她又会跑掉,傅忱朝外出去,叫来暗桩。

怀乐眼睛一直跟着他,看到暗桩了,她知道就是他带走了柏清珩,想问他,柏大哥送回去了吗,找郎中看了没有,郎中怎么说的?

但傅忱很凶,她很害怕,到口的话憋着,她又强忍了回去。

傅忱一出去,宫外伫立的宫侍都看到了傅忱脸上的红痕,个个都把头埋得更低,生怕傅忱怪罪下来,把他们的头全都砍了。

傅忱吩咐暗桩,“加派人手围顾周围,人越多越好。”

他如今是心有余悸,怕怀乐跑了,再让他抓不到。

尽管傅忱已经在宫内设了天罗地网,加派了很多人手。

进了内殿傅忱还是不能得到片刻的心安,他索性拽了怀乐把她提到温泉外面,隔着一层纱。

搬来椅子将她按下,在这里坐着。

怕她不老实,傅忱用柏清珩威胁她。

“不准跑也不准动,要是让我知道你离开了这张椅子,我立刻杀了柏清珩。”

他冰凉的手指摸了摸怀乐的脸。

“知道了吗?”

怀乐瑟点头。

见她,终于有了难得的温顺,傅忱脸色缓了一点,他的指骨蹭了蹭怀乐的脸颊,拉她的手。

“等我好了,就让你去沐浴,洗干净,换衣裳。”

他准备了很多给她的新衣裳。

以前的一只破腿的风筝都叫她欢喜,看到了那么多新衣裳,还有吃的,她肯定会喜欢的吧,会对他笑的吧。

傅忱就在一旁泡浴,中间只隔了一层纱,怀乐偏头正对着就能看见,他褪了所有的衣衫,露出精壮的肌肉.....

朦朦胧胧,不知道是不是怀乐眼花了,她在傅忱的手臂上看到了很多坑坑洼洼的伤疤。

傅忱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眼光,侧身望过去,他的眼神警觉而冷洌。

对上怀乐的眼,怀乐立马就垂了下来,避开他的眼神,抑制不住的心慌害怕。

从前她还想看的,现在躲,是嫌丑了?傅忱拦着手臂上蔓延的疤痕。

梁怀乐嫌弃了……

因为怀乐回避的眼神,他自己忽然也觉得丑陋碍眼极了。

睫羽颤了颤,傅忱覆手遮上。

怕怀乐等久了,傅忱很快洗好。

他长发披散,搭在肩头,许是经过温泉水浸泡,洗掉了血泥,露出原本俊美的玉面。

看模样是没有之前那么吓人,俊俏是极俊俏的。

可惜怀乐依然心有余悸,自顾自绞着手没看他,自然也就没看到傅忱特地选了件同样天青色交襟领的长衫。

她从前说他天青色长衫好看,如今一眼都没有看过他,傅忱心下一黯。

在里头的时候手腕上腿上缠了一层纱布,就怕遭到怀乐再次避眼嫌弃,原来只是他多余想,现在的怀乐,对他,是连嫌弃都多余。

清醒的认知深深刺痛着傅忱的心,他头次如此疼恨自己这双洞察世事的眼。

他忽然很想脱掉身上的青衫,碰了襟边又缩回来,不能换,梁怀乐说过好看的,穿了她都这样没反应,换上别的,她会不会更加嫌弃?

温泉里掺和着一些药,通过舒张的肌里渗透到皮肤底下,傅忱先前气血翻涌呕出黑血,在里头浸了温药,扯着肺咳了好几声。

他还担心自己狼狈,被她看见,倒是她自作多情,她不担心他了。

会不会是她没有听到,傅忱右手握拳抵着唇又重咳了几声,怀乐抬头了。

“……”

她看了,傅忱唇边漾出喜,这喜只漾出一点点又很快凝缩了回去,因为他在怀乐的眼里只看到了怕。

只有怕了?

没有担心,没有心疼,没有顾虑,她对他的好收走的干干净净。

对上眼她又很快低下去。

这么低眉顺眼,是他用柏清珩威胁她过后的那种低眉顺眼,因着傅忱先前说的要杀柏清珩,她如今是一点都不敢招傅忱了,听话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

柏清珩对她这么重要了?他已经不算什么了是吗。

不会的,才四个月二十五天而已,不是四年二十五月,只要他对她好,她肯定会回来。